十六、浮沉宦海

紀曉嵐、彭元瑞、金簡等人,扈從皇帝回北京,依舊各領原職。這時金簡忙了,因為他們在侍從皇帝南巡時,工部衙門失火,焚毀廳堂房屋數百間。皇一回來,即命金簡查問失火原因,處罰有關人員,後皇又命他召集工匠,重新建造。

金簡是工部尚書,雖因扈駕南巡,不在京中,但他的部屬了兒,他脫不了干係。他督工建造署廨時,便格外盡力,每忙焦頭爛額。這時有一位內閣中書,戲贈他一句聯:「水部失火,金司空興土木;」水部是工部屬,是專司水利工程的機構,這裡代指工部。工部尚書別稱司空,所這個聯巧妙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很久沒人對聯。

這,紀曉嵐席一個宴會,正這位內閣中書在座,並在席間誇耀己的才學,又這個聯講來,來對。在場的人有的搔頭皮,有的搖腦袋。他見一時對不來,很是意。他頭轉向沒有開口的紀曉嵐:「紀人,您一向詩善對著稱,難不肯賜教聯?」紀曉嵐著他笑笑,對他說:「對此聯不難。是對後,對尊兄有些不便。」中書君見他果對,便催促說:「無妨,無妨,對便。在正愁不聯。」於是,紀曉嵐便說:「那吧,有妨礙,尊兄切莫在意。」後對:「南人北相,中書君什麼東西。」原來,這位中書是南方人,卻生魁梧高,一幅北方人長相,倒貼切。關鍵是後半句,在場的人聽了立刻轟堂笑。這位中書君見紀曉嵐的對句,恰恰了東、西、南、北、中五方,來對金、木、水、火、土五行,對工整妥貼。但這個句子卻開了己的玩笑,便扇子擊一紀曉嵐的後背,說:「人說你鬧,今開我的玩笑來了。」

其實,紀曉嵐不但很愛拿別人的相貌特徵開玩笑,且喜歡拿南方人的口音笑話。那年督學福建時,了個「睡草屋閉戶演字;臥樵榻弄笛書符」的時候,一直被人傳為笑談。這次侍駕南巡,又有機會南方,他在舟中無時,就在這副對聯的基礎,寫了一首詩,是專門來應付南方官員求贈的。題目是:「草屋閉戶言志。」僅這題目,就讓人夠受的了,他那詩文,更叫人讀來非牛非馬,詰屈聱牙,詩文是:

館閣居官久寄京,朝臣承寵重城。

散松寺尋宵宿,喜幸花軒候曉行。

情切慈親催寸草,拋撇蓬蓽譬飄萍。

身逢盛世述書史,蠻貊氓民慕靈名。

當時,皇聽南方官員一讀這首「雙聲體」詩,一個個了「舌頭」,笑有些支撐不住,靠在椅背,險些倒了。在場的彭元瑞等人,笑姿態不整,失了官體。每逢南方官員求請題留,紀曉嵐就將此詩抄錄一份,送給人,導演一幕幕活劇。初確實讓乾隆皇帝很開,但後來皇見這樣太不像話,就制止了他這種做法,不許他再給方官員題贈什麼。所有人說紀曉嵐侍駕過巡數省,了許風景名勝,卻沒有留更的詩文,是受皇限制的緣故。

但紀曉嵐的這個毛病並沒有改,了元宵燈節,他讓人在中掛燈,又是別裁,其中有一盞藍色的兔燈,一盞白色的龜燈。元宵節後,這他赴宴的朋友,王侍郎是湖北人,陳御史是湖南人,再有就是胡牧亭、劉半江等人。他讓人這龜、兔兩盞掛在客廳裡。

酒宴間,友人們很談了這年的燈節,議論哪兒的燈盞最,紀曉嵐趁機問:「不怕諸兄見笑,寒舍沒有做燈。有這兩盞,還敢掛來,諸兄這燈製怎樣?」說罷,紀曉嵐引著客人這兩盞燈。人們了,這燈的樣式做還,形態很像烏龜兔子。但論其顏色,實在不敢恭維。顯易見,這兔子糊白的,就合情合理了。更不懂這紀曉嵐又什麼古怪玩意兒,在中客廳裡,掛兔燈龜燈,猜不是什麼意,莫非是「龜兔賽跑」意?實在不明其詳。

胡牧亭裡犯著嘀咕,不搭訕他的問話。王侍郎紀來不,覺既主人問來,不妨直說,就說:「紀人,這兩盞燈做的,倒是,中不足,是這顏色搞錯了。在言失敬,紀兄原諒。」紀曉嵐著燈愣神,故不解狀。胡牧亭他又在裝傻,又有戲了。果,紀曉嵐問王侍郎:「依兄見,這龜兔,該糊什麼顏色?」王侍郎笑:「紀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它兩個的顏色換一,兔子糊白的,烏龜糊藍的,豈不各所?」王侍郎是湖南口音,平時講「湖南」、「湖北」時,說「湖藍(南)」、「湖博(北)」,今說「兔子糊白的」,說了「兔子糊博(白)的」,這正中了紀曉嵐的懷。聽紀曉嵐學著王侍郎的口音,說:「噢,在明白了。這兔子是糊白(湖北)的,這烏龜是糊藍(湖南)的。」說著,又引客人就座。王侍郎陳御史沒在意,轉身正落座,聽身後響一陣「嗤嗤」的笑聲,轉臉時,胡牧亭、陳半江等人正笑前仰後合。

王侍郎正莫名其妙,陳御史說:「紀公,何不言烏龜是河間的?」一句話引哄堂笑,王侍郎明白了,紀曉嵐是有意他們開玩笑,才做了這兩盞燈。

時過不久,紀曉嵐應邀參加兵部尚書王傑的宴會,那位陳御史來了,他比紀曉嵐幾歲,是一位生詼諧、愛滑稽的人,與王傑、紀曉嵐是莫逆,且品味相投,相互戲謔習,無所顧忌。這時紀曉嵐尚在兵部侍郎任,王傑是他的頂頭司,在衙門裡,當著一班部屬恭恭敬敬,但了王傑中,就沒沒了。

在他們推杯換盞、酒酣耳熱時,廳外有一隻犬徘徊,等候覓食殘餚。

陳御史一狗,觸動了靈機,故意向廳外一指,佯問紀曉嵐:「是狼是狗?」曉嵐一聽,知御史在罵他「侍郎是狗」,他裝糊塗隨口答:「是狗。」王尚書插嘴問:「你何知是狗?」「狼與狗尾巴有別。」紀曉嵐慢條斯理解釋,「垂為狼,豎(尚書)是狗!」此語一,滿座哄笑,王尚書被罵面紅耳赤,無詞對。陳御史笑連喝進嘴裡的酒噴了來,一邊還指著王尚書說:「你倒是撿了便宜,我本來問是狼(侍郎)是狗?卻原來尾巴豎(尚書)是狗,哈哈哈!」說完又笑不止。

「狼狗別,尚有其二,」的笑聲稍歇,紀曉嵐又接著說,「即它吃的東西來分辯。知,狼是非不食。狗卻不同,狗是遇吃,遇屎(御史)吃屎!」曉嵐的話,使剛剛低落來的笑聲,一子又爆響來,這一回輪陳御史面紅耳赤了,他沒剛才鳴意,嘲笑尚書王傑挨了罵,無話答對,接著又罵己頭,是張口結舌,沒有還嘴的餘。

此神妙的諧音詞句,曉嵐常是脫口,像根本不加思索。

這年春,衡陽太守劉朝玉,赴京公幹,返任前夕,拜見紀曉嵐,因南岳寺一方丈圓寂,攜來挽軸,請曉嵐捉刀代撰一副輓聯。

劉太守說:

「學生明日返回任所,此來一則向恩師拜辭,二則因南岳山死了個尚,求恩師勞神,賜撰一副輓聯。」「!」紀曉嵐笑著應承,不假思索,提筆來就在輓軸寫:「南岳山死個尚;」劉朝玉一紀曉嵐寫的,就是他剛才說的一句話,頭很不是滋味,為紀曉嵐此聯,輕率採低俗口語,豈非浪虛名?他帶回衡陽,無法使啊?是劉太守礙於情面,不敢有所表示罷了。

紀曉嵐接著又寫聯:

「西竺國添位來。」

此一來,聯意立刻轉低俗為高雅,且神速工整,劉朝玉頓生敬意,驚服不已,拜謝。

胡牧亭清楚紀曉嵐愛友人開玩笑的毛病,他便時常提防著,但未免遭他的取笑。

胡牧亭宴客,請了友紀曉嵐,但紀曉嵐遲遲未,幾次派人門前了望,終於一乘轎,朝胡府來。轎的果是紀曉嵐。雖有僕人迎候,但紀曉嵐不肯進宅,非胡牧亭親迎接。

胡牧亭聽僕人回報,紀曉嵐又打什麼鬼主意。

胡牧亭了門口,紀曉嵐邁台階。不等胡牧亭邁門檻,紀曉嵐便迎打揖施禮,兩人在門檻的一裡一外寒暄來。

紀曉嵐說:「失禮,失禮,剛才遇一件難,所來遲了。請原諒,請原諒!」胡牧亭問:「何難住春帆兄?」「倒不,因我人老不中了,」紀曉嵐拍拍腦袋,「今日為一親戚析居,寫鬮時,卻忘了那個『鬮』字怎麼寫,現在尚未,有請牧亭兄示教!」「這有何難,門內一龜,即『鬮』。」胡牧亭笑。

「噢,門內一龜。」紀曉嵐恍悟的樣子,雙手揖,「承教,承教!」說完紀曉嵐進院內,快步進了胡牧亭的客廳。

胡牧亭跟在後面,琢磨著剛才的話,忽間醒悟過來:「哎呀,又讓這老傢伙戲弄啦!」此後胡牧亭一直辦法回敬紀曉嵐,但幾次讓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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