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洞坐在總督衙門堂裡，當他見衛士長引著年過四旬的恩海走進，緩緩從座椅邊站，既有禮貌，不過份熱情。
「乾清門侍衛恩海給帥請安！」恩海急步前，給張洞行了個半跪禮。張洞連聲說不客氣，一邊擺擺手，指著右側的椅子讓榮慶二舅坐。恩海謝了聲，在椅子邊入座。不等他坐定，張洞悶悶問了一聲：「你是恩海？」舅老爺連忙應，說他正是恩海。
「是嗎？」張洞沉吟，「乾清門有幾位恩海？」
「就末將一個呀。」恩海覺奇怪，對方怎麼會冒這個問題。
「這有了意思了，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末將陪著一位貴客一來的。」
「誰？哪位貴客？」
「帥一見就知了。就在外面。」
「那還不快請呀！」張洞故意一副埋怨的樣子。恩海站來，說這就請。張洞一拉住他說，「恩侍衛，我的衙門不比白雲寺，我是不是該行君臣禮呀？」
「沒那個理，您見貝勒的禮兒就行。」恩海沒明白張洞究竟什麼意思，怎麼將衙門白雲寺扯在一塊兒了，什麼君臣禮冒來了。
恩海不知榮慶一行假冒皇住在白雲寺的情況，所一頭霧水。其實張洞是故意這麼說，試探一他們知不知白雲寺的，是衝著皇來幫忙的，還是來這兒幫倒忙的。張洞見恩海顯對皇那邊的一無所知，這才裡有了著數，知該怎麼應付。
恩海沒久，便從門邊領著身著男裝的格格進來。
張洞沒年僅十九的格格便是恩海陪同南的貴客，為是貴客書僮類的人物。張洞站在堂門邊向外張望。見後面再沒有其他人，便問恩海，貴客在哪兒，恩海笑笑，指著格格說，這位是瑞王爺的七公子。
「張帥了！」不等恩海介紹，格格已認他身分，抱拳向對方一揖。
「七公子？」張洞頗為意外。他一眼眉清目秀的七公子，裡有些不高興，瑞王派這樣一個臭未乾的子來我這兒幹什麼。果，派來的人太嫩了點。果，這不是拿他這官居一品的總督開嗎？他有些後悔沒聽馬二爺的話，應該由馬二爺面先會會他們，後再決定見不見就了。這兒，立即耍了個滑頭，說他有公務辦，讓同來的衛士長管安頓七公子恩侍衛住，說晚他親給二位接風，張洞說完立即端茶盞，衛士長立即說「送客了！」沒等格格恩海回過神，張洞已經從屏風後邊的側門抽身走了。
「擺什麼譜兒啊？我正兒還沒說呢！」格格本來子就急，加裡有，著己這一趟辦，老佛爺就替榮慶指婚。沒剛見面就吃了個閉門羹。愣在那兒，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急在堂叫來。
「咱們先住。」恩海知脾氣臭，慌忙勸著。
「誰沒住過店呀！不行，我找他！」格格說完向屏風邊的側門跑。
「公子，房不進！」恩海連忙攔住格格。府的管衛士前，幫著恩海一塊勸著格格。
格格猶豫了一會兒，裝一副聽勸的樣子，隨眾人向門邊走。剛走沒走幾步，突轉身，急步跑進側門，一陣風衝進張帥的居室。眾人全愣在那兒，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恩海瞭解格格脾氣，知為老佛爺辦的裡著急，既已此，他勸著管衛士，他們不必擔，說瑞王爺有些，由公子親向帥待。
幾個府的丫頭正在居室內為張洞更衣，格格突闖進，嚇丫環們連聲驚叫。
「叫什麼呀？我是女的。」格格伸手摘帽子，露一頭烏黑的長髮，旁若無人站在張洞面前。
「七公子原來是位格格？」面對光艷照人的格格，張洞不由老眼一亮，立即意識情不像己先前那麼簡單。
格格衝著張洞一笑，一邊對幾個神色驚訝的丫頭們說：「這會兒你們不叫了吧？」
「這一回像應該老夫叫了。」張洞一笑，知後面有戲，一邊揮手讓丫環們迴避，一邊走門邊，讓即時趕的衛士離開，說這兒沒。果，等張洞關居室的房門，格格見屋裡沒其他閒人，迫不及待從懷裡掏一封信遞給張帥。
「父王有封信，讓我了武昌立馬給您！」格格歉意一笑，雙手抱拳，像男人那樣表示致禮，「恕侄冒昧了！」
「通，應該的。」張洞口中慢應，其實他思全在瑞王爺給他的信，知這種時刻，對方究竟有什麼金玉良言忠告己。他拆了信，從信封中抽信箋，認真了一遍，中頓時暗暗吃驚。原來信中不但重複了瑞王先前的電報內容，更希望他頭倡導廢立皇宜。他，這不是硬給己難題，將他擱火盆烤嗎？
「是你父王的意思？」張洞忍不住問格格。
「是老佛爺的意思！」因為來前慈禧接見過，雖說對方一再提醒在外面不說是的意思，格格為了盡快辦此，張口就將慈禧賣了。
「這——這裡頭的意思是讓老夫倡導廢立？」張洞支支吾吾，拿他裝糊塗的本領。
「信說明白了，皇身子骨不行了，又沒兒子，早預備著，別時候抓瞎！」
「不過——」張洞一眼格格，不明白瑞王真的辦這種，怎麼會像兒戲似的派他女兒來見他：「格格！令尊信並沒有提皇太呀。」
「老佛爺聽說，張老伯的生日快了，還讓我帶了份壽禮來。見壽禮您總該信了吧？」格格說話來一桿子底。
「是嗎？在哪兒？」張洞頓了一，問。
格格告訴他，壽禮在侍衛恩海將軍身。說完拉開房，見恩海在不過處站著，立即向他招手。恩海走房門邊，沒敢貿走進，等張洞從門內露腦袋，向他招招手，他才恭恭敬敬走進。恩海進了房，輕輕帶房門，後從背包裡取一軸裱裝精的條幅，翼翼抖開條幅，見潔白的宣紙寫著一個斗的「福」字。
張洞一那字跡，立即認是慈禧的真跡，當場對著那幅字跪，嘴裡高聲頌祝皇太萬壽無疆。
慈禧一向喜歡寫福壽字賜給王公臣，有時求賜的人太，就讓人代寫，後加蓋的印，這算是一種情面，這是朝廷人人皆知的祕密。張洞來兩湖任總督際，為了表示鄭重，慈禧曾親筆寫了一個福字給他。不過格格帶來的字，比那幅字一些，字跡一模一樣，這是假不了的。就是說慈禧認為這次的比次的更，更重，所才特意寫了一幅更的福字。
張洞翼翼捲條幅，後放在書案架，一連拜了幾，這才捋著巴的鬍鬚，思忖著一步該怎麼辦。換皇不僅是瑞王，更是慈禧本人的意思，這原是他意料中的，是慈禧一直沒有面。這幅字無疑表明了慈禧的態度，等於直接向己發這一信號，他發現己一子夾在皇皇太間，廢立二字擺在他面前，他該怎麼辦？
「張老伯！」格格意問，「皇的兒沒說的了吧？」
「皇現在在什麼方？」張洞裡向著光緒，但不敢因此罪慈禧，何況一切尚未定局，他不不從，裝隨意的樣子問格格。
「皇當是在宮裡呀！」
「真在宮裡嗎？」
「那他還在哪兒啊？」格格反問。
「請問格格離開京裡少了？」
「十來了。」
「格格在京的時候，見皇了嗎？」
「沒有。我父王倒是常見皇！」
這一問一答間，張洞已經明白底怎麼回了。不論從官方還是從格格的回答來，皇顯不在京裡，至少是半個月沒露面，因此白雲寺的皇越來越信了，面對這一局面，究竟何處置，他必須與部，特別是馬二爺等幾位腹幕僚商議後才決定，不草率行。為此，他決定先緩兵計穩住格格，後再從長計議。這兒，他一副有竹的模樣兒，對格格恩海說：
「你們放。王爺我，老夫一定通盤籌劃，給王爺回信。」
「父王說了，書信太慢，讓您直接打個電報給朝廷吧！」格格高興笑來，臉泛兩個的酒窩，沒老佛爺一個「福」字比什麼靈。
張洞笑笑，嘴連聲答應，裡卻有打算。
送走格格恩海，張洞讓人將慈禧親賜的「福」字掛軸掛在堂中間的北牆，站在那兒瞅著慈禧賞他的這幅字。他越越覺不對頭。果眼前的字是真的，那白雲寺的皇肯定是假的。格格一，迫不及待取了瑞王的信，又亮的慈禧親筆書寫的
（本章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