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國謀秦 第二節 五國君主同一天到達逢澤

逢澤的清晨分外壯。浩淼水面在火紅的幕金波粼粼。一輪紅日湧水相接處,山水風物頓朦朦紅色剪影。蒼茫葦草翻滾著金紅的長波。連綿不斷的各式軍帳、戰車、幡旗、矛戈結的壯闊行營,環繞水面形一個巨的弧形。悠揚沉重的號角伴著蕭蕭馬鳴此彼伏。岸邊官,一騎紅色快馬飛馳來,在葦草長波中恍一葉飛舟。

龐涓剛坐在長案前準備開鼎餐,就聽見帳外駿馬嘶鳴。他微微一怔間,帳口護衛已經高聲宣呼:「安邑信使——!」

未及龐涓站,信使已經匆匆進帳,從背抽一個銅管雙手捧稟報:「魏王急命,將軍開啟。」龐涓拱手接過銅管,擰開頂端銅帽,抽一卷羊皮紙打開,兩行字赫入目:「龐涓我卿,公叔丞相有疾難行,今著龐涓我卿為特命王使,代本王迎接五國君主,預商會盟項。八年四月初六日。」龐涓中湧一陣衝動,面卻是不動聲色:「請告我王,龐涓當鼎力維持,不負我王。」說著拿公案的一支六寸長的青銅令箭,給信使為回執。信使拱手:「回執信,本使告辭。」步帳,馬疾馳。

龐涓握著羊皮紙高聲命令:「懸掛特使纛旗!備車巡!」

半個時辰後,龐涓帳外兩面纛旗迎風舒捲。一面書「六國會盟特使龐」,一面書「魏國將軍龐」。百名鐵甲騎士護衛著一輛青銅軺車轔轔駛帳外,軺車前三名騎士護衛著一面「六國會盟特使龐」的紅色旗,組了迎接會盟國王的特使儀仗。中軍司馬一聲高報,龐涓身著華貴的將軍甲冑,外罩光芒四的紅披風,步走軍帳。身後是一名紅色長衫的主書,手捧一柄金鞘長劍,當先躍軺車轅木,肅站立。龐涓扶軾登車,低聲命令,「巡。」旗當先,軺車發動,儀仗隊從容向會盟營區發。

龐涓遙望行轅相連的廣闊營區,一種豪情油生。對他真是庇護極了,恰恰在他最需公叔痤消失的時候,公叔痤就突發惡疾,若非意,真是沒有解釋。六國會盟原是龐涓一手策劃的,就是因為公叔痤是老丞相總攝國,卻硬是擠進來做了魏惠王的會盟特使,代表魏王迎接五國君主並先磋商六國盟約。龐涓內是一百個不服氣一百個不放。六國會盟本來就是針對公叔痤提的魏秦罷兵謀劃的,何讓這個老邁無的權臣攪進來?少梁戰,公叔痤本來是被秦軍俘獲的,卻鬼使神差的與秦國達了罷兵約。龐涓堅決反對,力主對秦國繼續兵,一戰根除這個腹患。但是魏惠王卻認為公叔痤與秦國議定的罷兵約對魏國有利,不打仗便重新佔領了秦國的河西五百,何樂不為?公叔痤算將功補過了。龐涓拗不過國王丞相的一致主張,便謀劃六國會盟這著妙棋,借六國手滅掉秦國。魏惠王對龐涓的謀劃是加讚賞,魏國既未負約,又了更的利益,何樂不為?則此一來,公叔痤卻是的不高興,竟直諫魏王,斥責龐涓是使魏國失信於!魏惠王哈哈笑一番,竟沒有理睬公叔痤的勸諫。老公叔無奈,便硬擠進來參與六國會盟,龐涓極力否定,魏惠王卻笑著答應了,氣龐涓直罵老賊惡,埋怨魏王懵懂。公叔痤有何才?論將兵打仗,一敗於石門,再敗於少梁,竟老著臉皮著相位不鬆手。若非龐涓收拾局面,一敗楚,再敗齊,三敗趙韓聯軍,魏國恐怕丟盡臉面了。論治國,公叔痤恪守李悝吳的法令,三十年不做任何變通,眼見魏國府庫漸空,是束手無策。這樣的昏聵老人做了一回俘虜,竟還高居他龐涓,做總攝國的丞相,魏國重振霸業統一麼?但這種官場的不公平,龐涓是不公開理論的。雖龐涓是立足實力競爭的名士,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時機。目,正當六國會盟扭轉戰國格局際,老邁無偏又喜歡攪的公叔痤竟突發暴疾,豈非蒼有眼,給予他龐涓一個的機會?

謀在人,在。龐涓真相信這句老話了。

既做了名正言順的會盟特使,龐涓就將會盟禮儀搞非同凡響。本來他向魏王提了一整套接待方略會盟規格。偏偏公叔痤不為,說是不讓五戰國感魏國有霸氣。這種迂腐見根本不解六國會盟的真正意圖,魏王卻是不置否,龐涓不執意反對。今日絆腳石動讓,龐涓的勃勃雄陡重新振,決將會盟形式恢復魏國為中的格局來。他知,魏王其實是很贊他的,為一個國王,誰不稱霸主宰別人命運呢?不過魏王不像他的父親魏武侯祖父魏文侯那樣的鐵腕君主,往往在遇此亦彼亦的選擇時就會失主見,聽任辦臣的左右。公叔痤病了,他龐涓的主張沒有人反對了,魏王更不會拒絕做霸主,還有何理由不放開手腳呢?

龐涓的一個動,是將六國行轅的位置重新排列。公叔痤原來安排的是六國行轅排環狀,不分尊卑主次。龐涓令將六國行轅的位置變方形,魏國坐北面南獨居盟主尊位,東側為齊趙兩國,西側為燕韓兩國,楚國是僅次於魏國的強國,行轅便在南面魏國遙遙相對。二個動便是按照這一格局,改變會盟帳內的王座位置,同樣將環形座次變了方形座次。為了快速有效,這兩項急務龐涓沒有讓梁守率領民夫完,是由他訓練有素的一千精兵做。日三竿時,格局的改變便已經全部就緒。

龐涓的三步,是派了他的兩千鐵甲騎士,在行轅區外的排列一長的甲士甬。兩騎一組,一面紅色旗,一柄青銅斧。行轅區外紅旗招展,斧鉞生光,聲威比原來壯盛了許。

就在龐涓的軺車做最後的巡查時,一騎探馬飛進營稟報:韓國君主韓昭侯帶領一千衛隊並隨從臣,已經進入行轅區。

龐涓從容命令:「韓侯車駕進入行轅外一箭,鼓號齊鳴。迎。」

當龐涓的特使儀仗駛行轅外甬時,遙遙望見一面綠色旗迎風招展,悠悠來,顯便是韓昭侯的會盟車隊。車隊駛入一箭的石碑標誌時,甲士甬外鼓聲,兩排長號仰,嗚嗚齊鳴。龐涓在軺車肅拱手,高聲報號:「六國會盟特使龐涓,恭迎韓侯車駕——」

迎面來的王車,肅端坐著一位三十餘歲的國君。他就是韓國六代君主韓昭侯。這位君侯是戰國時代著名的節君,惕厲省,處處簡樸,竟是不怕列國哂笑。目他乘坐的王車,竟是一輛鐵皮包裹的木車,車輪匡啷嘎吱亂響,車廂中的傘蓋竟是木製的,稍有顛簸便搖搖晃晃。駕車的有兩匹灰斑馬,且顯不是名馬良駒。韓昭侯本人身穿一領極為普通的綠色布袍,頭戴一頂高高的竹皮冠,長鬚飄拂,神色散淡,似凝重又似愁苦。若是平白在邊相遇,別說龐涓,任誰將他認做一個尋常的遊學士子。

龐涓嘴角露一絲輕蔑的微笑,但又立即變為肅莊重。他哂笑韓昭侯的寒酸,甚至認為這是矯情做。但他絕不輕視魏國同一源的韓國,絕不哂笑擁有最鐵山最鐵坊的「勁韓」。龐涓輕輕咳嗽一聲,他的軺車緩緩迎。

韓昭侯早已經聽見了迎風傳來的龐涓聲音,是沒有答。他著這位鄰邦將軍總覺彆扭,打了幾場勝仗便不一世的樣子,渾身珠光寶氣的不是正滋味兒。,他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兩車迎面時,他拱手淡:「將軍榮任會盟特使,喜賀。」

「公叔丞相有疾在身,魏王命龐涓代行特使,請君侯見諒。」龐涓知公叔痤韓趙兩國的淵源極深,所謙恭的貶為「代行特使」,示對韓昭侯與公叔痤誼的敬重。

「敢問將軍,本侯是幾達?」韓昭侯岔開話題,淡淡微笑。

龐涓拱手笑答:「君侯先聲奪人,一。君侯請。」

韓昭侯又微微一皺眉頭,臉卻是淡淡漠漠:「韓魏近鄰,早。請。」

「君侯先請。」龐涓一揮手,身後一名導引騎將走馬,高舉一面繡有「韓」字的綠色旗韓昭侯車前高聲報:「末將導引君侯車駕——」撥轉馬頭,走馬行入甲士甬。

韓昭侯閉目養神,既不落後半車的龐涓,不紅旗林立斧鉞生輝的鐵甲騎士。龐涓卻是始終微笑的著韓昭侯,默默護送,絕不主動找話,中卻在暗笑這位君侯的迂腐——明是虛偏又做輕蔑狀。

穿過甲士甬,進入行轅門後走馬急行許,來煙波浩淼的逢澤北岸,眼見一片綠色軍帳圍一個巨的環形,環形軍帳內又是兵車圍的一個環形,一座綠色銅頂帳被兵車圍在中央,轅門口一桿「韓」字纛旗迎風舒捲。龐涓拱手:「君侯請,這便是貴國行轅。行轅外軍帳駐紮君侯帶來的一千軍士。」

「尚尚。將軍請忙公務。本侯奔波睏倦,休憩片刻。」

龐涓本為韓昭侯至少邀他進帳稍寒暄,他很借此機會各國君主先行磋商試探一番,給魏王打基石。沒韓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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