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雄傑悲歌 第一節 掃千軍如捲席

胡服騎兩年後見效,趙國練了三十萬精銳新軍:十萬勁裝步兵全部駐守趙國南部關隘應對中原,二十萬胡服飛騎則全部駐守長城一線。三年,趙雍將邯鄲國務肥義輔助太子趙章執掌,便北長城,準備舉廓清邊患。

公元前三○五年初夏,趙軍首戰突襲林胡本營,拉開了廓邊拓的序幕。

戰前,趙雍與樓緩、廉頗、牛贊精籌劃,已經對林胡各部族遊牧帶與黃旗海本營兵力分佈瞭指掌,突襲路徑反覆探察無誤。更緊的是,樓緩早早已經派十餘隊「商旅」深入草原,名為與林胡通商,實為在趙軍沿途籌集囤積量馬奶子與牛羊熟。趙軍的總部署分為三路:樓緩坐鎮雁門關防務,同時集結庶民馬隊牛車為軍輸送給養;廉頗率領十萬飛騎駐紮雁門長城外,防東胡樓煩突劫掠及林胡突圍南逃,並隨時準備動策應;趙雍親率十萬飛騎,牛贊為前軍將,直搗黃旗海。

便在四月末的一個夜晚,趙軍十萬輕騎從雁門關外發,偃旗息鼓飛向了東北方遼闊的草原。恰恰是一夜一日,趙軍飛騎便抵達了延水游的山河谷。一夜休整歇息,五更時分趙軍動,恰在色將亮未亮時,轟鳴的雷聲驟在林胡本營炸開。

驕橫的林胡部族根本沒有料趙軍竟敢深入黃旗海,倉促應戰,兩個時辰後便不抵敵,直向西南方的岱海草原逃。連續西逃三日,素稱剽悍靈動的林胡騎兵竟是無法擺脫趙軍飛騎的窮追猛打。情急,林胡單召各部族頭人緊急聚商,認定這是趙雍的孤注一擲,若拚力殺回一舉戰勝,或長驅南。於是,林胡部族岱海山原為依託,聚集全部族人戰者三十餘萬,與趙軍做殊死一搏。趙雍見林胡軍突死戰不退,立即明白了其中奧秘,在令牛贊狠狠咬住林胡主力的同時,即刻飛書調來廉頗的十萬飛騎參戰。

三日後,兩支軍共五十餘萬騎兵,在岱海草原展開了曠古未聞的拚殺。激戰三日,林胡部族死傷二十餘萬,終於倉皇北逃。趙雍令廉頗率軍回防,毫不猶豫親率六萬飛騎向北窮追林胡。連續兩個月追擊,接戰三十餘次,林胡每戰必敗,有望風逃。在炎炎盛夏來時,趙軍已經追了漠茫茫的北海,南距長城已是數千遙,趙雍這才令停止了追擊。

一戰根除林胡患,趙軍飛騎威震草原,諸胡匈奴為震動。

次年開春,已是強弩末的東胡部族聯兵西北匈奴諸部,東西兩路舉南,奪回陰山東的林胡草原。飛騎軍報傳來,趙雍哈哈笑,鳥!我正一鼓氣,他竟打門來,意!長城一番計議,趙軍兵分三路迎敵:牛贊率部三萬向東迎擊東胡,樓緩率軍三萬居中前岱海策應,趙雍己則親率飛騎軍十四萬,猛將廉頗為前軍將,飛騎雲中草原截殺匈奴騎兵。

西北方的戎狄諸部臣服秦國後,從茫茫西域不斷流竄遷徙陰山北部的匈奴諸部,便逐漸強來,已經隱隱對秦趙兩國形了壓頂勢。但其時秦國軍威正盛,匈奴畏懼於秦軍戰力,尚不敢對九原、雲中南的秦國郡肆騷擾,於是便對趙國北部的草原垂涎滴。則這時卻有林胡東胡壓在趙國頭頂,佔據著這片水草肥的遼闊牧場,匈奴不敢輕易對林胡東胡公挑釁。所長期來,匈奴尚沒有對趙國形直接威脅。今,最是剽悍善戰的林胡丟山屍骨消遁,東胡不足對抗趙軍,縱是聯結南面的樓煩,同樣不是趙軍對手。放眼草原漠,惟有新崛的匈奴堪與趙軍一戰。於是,東胡首領便派飛騎特使,約請匈奴諸部兵,打敗趙國後共分林胡草原。匈奴單喜過望,召來諸部單一說,竟是人人歡呼雀躍異口同聲,林胡獵豹無,若遇我匈奴熊,便將趙雍這隻肥鹿撕碎片踩泥!

戰國中期,匈奴的強悍凶狠尚是初顯,並不為中原戰國所重視。除了秦趙燕三國,其餘中原戰國對匈奴說還是不甚了了。直戰國末期秦國統一華夏,匈奴患才日漸為最威脅。及至兩漢屢遭匈奴害與次對匈奴反擊後,匈奴兩個字便為中國整個北部邊患的代名詞,便為中國的朔方噩夢,致有了「四夷為中國患者,莫北族」恐怖!直近世西方列強從海入侵中國,林則徐仍疾呼「英法諸國皆不足患,終為中國患者,其北方俄羅斯乎!」這是後話。

究其源流,匈奴是一個源於中原雜於陰山漠北帶,且不斷聚散分合的奇特的遊牧部族邦國。在中國歷史,匈奴為遊牧邦國,存在了五六百年,東漢三國後便漸漸解體星散復原為北方諸胡。在春秋前,匈奴的前身部族散佈於中原腹及其四周的蠻夷山草原中。五帝與夏王朝時,匈奴前身部族叫做葷粥,殷商時叫做獯粥,西周時叫做獫狁,春秋時叫做玁狁。直戰國中期,才有了匈奴這個名字。後來的兩漢世對匈奴詳加揣摩考證,認定匈奴是山戎、犬戎、赤狄、白狄、昆夷、畎夷等部族被驅趕中原後的殘部聚合,匈奴這兩個字音,則是中原人聽胡字有轉音最終的念法。兩漢尚未顧及的一點,便是此時的匈奴,還融合了從遙遠的西方向東方茫茫草原流動遷徙來的羅馬流亡部族,及後來被稱為羅剎國、鮮卑國、五胡等等的北方遊牧族群。言,當時諸胡部族尚是中原最的威脅,所謂匈奴還正在型,還沒有為北方漠草原部族的總稱,直數百年後匈奴政權體型諸胡殘部溶入匈奴。此亦後話。

趙軍久與胡人周旋,對北方部族的動靜是著意彙集。尤其是趙雍即位,對北方胡人久有圖謀,力行胡服騎的同時便派了幾十支商旅深入胡,對北方所有部族做了一番實探察。商旅斥候們的種種描繪,終使趙雍頭烙了一個深重的印記:匈奴凶悍無文,必是趙國勁敵!

這時的匈奴,總人口不過兩百餘萬,體相當於趙國一個郡的人口已。匈奴有三十餘個不等的部族,其治情勢猶中原夏商周三代的諸侯。匈奴總首領呼為撐犁孤塗單,撐犁孤塗者,驕子;單者,廣無邊。此等意思,中原人直數百年後的西漢才弄清楚。戰國世,是依音直呼其為「單」罷了,為了與其部族首領的單區分,便將匈奴總頭領簡單呼為「單」。匈奴是滾雪球般壯型的。無論是千百年前來中原的遊牧族,還是後來從西從北遙遠遷徙來的遊牧族,但凡來族,臣服於既定的匈奴部族勢力,便一片草原湖泊定居,除了打仗時共同兵,並對單有些許年貢,尋常遊牧生計便是各部族完全治立。便是最高首領的單,須首先是某個特定部族的首領,否則便沒有實力在打仗時統馭諸部。因了這轄制鬆散,流動遷徙的諸遊牧族便樂歸附匈奴,終於在戰國中期了氣候。

商旅斥候們回報說:匈奴無文字,無文書,凡但言語約束。匈奴無文律法,無固定牢獄,最高「刑罰」關押十日,尋常時日全部囚犯不過數人已,凡皆約定俗風習處置。匈奴人風習蠻荒,單皆食畜不食五穀,各種獸皮為衣,旃裘為鋪蓋臥。舉族老弱為賤民,壯健為尊貴,年輕青壯食肥,老弱食棄骨野果。縱是首領單,老便權,否則便被青壯承襲者無情殺死。父親死,兒子便母為妻,兄弟死,剩餘兄弟便分其妻為妻,男女雜無所顧忌。匈奴人有名無姓,粗礪剽悍,騎為,少兒便騎羊引弓鳥,長則畜牧遊走並獵禽獸為生。匈奴人的兵器有三樣:控弦、彎刀、鋋。控弦是匈奴對弓箭的叫法,鋋卻是一種三五尺長的鐵柄短矛,遠則箭,中則擲鋋,近則彎刀拚殺,便是匈奴的主戰法。匈奴人戰功無封,但戰俘與掠來財貨歸己已,勇士但斬敵首,頭領便賞賜一卮酒為激勵。是故匈奴人唯利是爭,爭奪草原牧場及搶掠殺戮從來不顧死傷,便是尋常時日,是人不弛弓,馬不解勒,隨時準備廝殺。輒遇奪利則死戰不退,但有逃遁者便視為最恥辱!若此戰無財貨土人口利奪,縱單令,是鳥獸星散。

凡此等等,使趙雍評判:匈奴騎兵此舉奪取岱海草原,其利豐厚無算,必是更加凶悍!此戰若是匈奴手,趙國頭頂便會壓來一股比三胡更為強悍的勢力,趙國將岌岌危。此前趙軍從來沒有與匈奴過手,必須己親率軍決戰,方萬無一失。

四月初夏,趙雍軍從秦國頭頂越過雲中,正正堵在匈奴西來的必經——陰山草原的東口,在這裡與匈奴軍做殊死一戰。

此時河北岸的雲中、九原雖是秦國北部塞,但除了城堡,秦軍勢力還遠遠不足控制秦長城外遼闊的陰山草原。北燕山、狼居胥山的匈奴本營,南至陰山的數千草原,是匈奴諸部的遊牧區域。秦軍正在中原征戰,尚無力北長城驅逐匈奴,匈奴畏懼秦軍,敢在陰山草原遊牧,不敢將本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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