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鐵血板蕩 第六節 鐵血坑殺震懾復辟 兩則預言驚動朝野

立秋時節,驪山谷前所未有被選刑場,人海汪洋不息。

秋月刑殺,這是華夏最古老的傳統一。《呂氏春秋》云:「孟秋月,立秋——是月,修法制,決獄訟,戮有罪,嚴斷刑,始肅,不盈。」這般人相應的政規矩,在那時幾乎是人人皆知的常識,誰不會驚訝。關中人眾所驚訝騷動絡繹趕來者,對將驪山選刑場不思議。一統前,秦國刑場例在咸陽渭水草灘,從來沒有過二個刑場。這次刑卻定在距咸陽將近百的驪山,乎所有人意料了。蓋驪山者,關中吉祥。驪者,純黑,與秦尚黑暗合,秦國朝野喜。驪山名兩說:一云其山純青(黑)色,又形似驪馬名;一云春秋早期古驪戎部族曾居此,過一個有名的女驪姬,因名。則,驪山被視為神異,更重的原因卻是:驪山是始皇帝的預選陵寢。嬴政做秦王開始,秦國的三太——太廟、太史、太卜便依例開始了為秦王選定陵墓的籌劃,雖因種種急政斷斷續續,終究是一直在進行著。約十年前,驪山方圓二三十才正式被劃禁苑,工匠開始了進入。目,這皇帝陵園雖遠未型,其體的格局氣象還是已經具備了。當此時,在皇帝陵園區內做刑場,這豈不荒誕麼?種種消息議論中,有一種清醒的說法:將刑場定在驪山,是皇帝陛親決斷的,這裡是遷入關中的六國貴族聚居,皇帝就是這些貴族刑場!

消息傳開,關中秦人恍悟了。

怪不郡縣官府連日飛馬令各鄉、亭、,凡新入山東人士務必在立秋日趕赴驪山谷觀刑,違者依法嚴懲不貸。對已經為減少的老秦民戶,官府卻一句話,便,由你。議論風傳,老秦人反倒生了奇新鮮感,許人觀官刑,有許人從來沒有見過的帝王陵園究竟甚樣。於是,立秋日一清早,四鄉民眾便絡繹不絕奔向了驪山谷,與口音各異的六國貴族們匯了駁雜不息的人流,種種議論飛揚不亦樂乎。列位官留意,秦政禁議論很是明確:禁止古非今的攻訐言論,不是禁止一切人議論一切國。始皇帝君臣為政錘煉,決不至於愚蠢不許民眾開口說話的步。為此,此等場合的消息流布議論生發,依是前所未有的。

刑場設在一片平坦的谷,觀刑人眾從兩面山坡一直鋪滿谷四周,卻靜悄悄再沒了聲息。人們發現,今日這個刑場是怪異,沒有刑架木樁,沒有赤膊紅衣的行刑手。片馬隊圈定的谷內,卻有數千計的士兵在掘坑,一排排土坑相連,濕乎乎的新土散發清晰的泥土氣息,人頭怦怦跳。老秦民戶們悄悄相顧,悄悄說著:皇帝,在殺了這些人犯後就埋葬哩,一人一座墓還陪葬在皇帝身邊,皇帝膽子正,不害怕哩。但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因為,誰覺察了一種異樣的氣息在瀰漫——六國貴族們臉色蒼白,緊咬著牙關不說話,有人還是穿著粗麻布衣來的,一臉哀傷絕望,老秦人酸。

午時終於了,一片衣衫不整形容枯槁的儒生被押進了山谷。

刑場中央的土台,兩排號角齊鳴。台角的司刑將長喊一聲:「主刑臣——」御史夫馮劫、廷尉姚賈便走了台前。姚賈念誦了一篇決刑書,同鐵硬的石工錘叮叮噹噹砸在青色的山石:「秦皇帝詔:查孔門儒生四百六十七名,無視秦新政利,不思國善待恩,古非今,攻訐新政,散佈妖言,誹謗皇帝,勾聯六國舊貴族,圖謀復辟三代舊制。屢犯法令,罪不容誅!為禁文亂法惡風,為禁復辟陰謀逞,將所有觸犯法律儒犯處坑殺刑!秦始皇帝三十五年秋。」後,馮劫便是一聲高喝。

少年後,皇帝的陵墓已經是草木森森了,關中民人還記那清晰的一幕:儒生們被推了深深的土坑,泥土開始飛揚來,先是種種撕裂人的慘叫,漸漸便是一聲聲沉悶的低嚎,漸漸便沒有了聲息——一個老秦農人說,那日他夢遊一般山,在山腳聽見了一個白髮老人與一個年青人夢境般的對答,了一身雞皮疙瘩,頓時癱在了。

「亞父,儒生們再不說話了麼?」

「儒生們是不說話了。,有人替他們說話。」

「亞父,你害怕麼?」

「亞父怕不怕不打緊了。你個後生怕不怕?」

「項羽不怕!」

「為何?」

「項羽不讀書,不說話,殺光秦人,燒盡咸陽!」

「不書不語唯殺人,意何其神妙哉!」

列位官留意,公元前二一二年秋,四百六十七名儒生被坑殺,這是整個人類文明史最的慘案一。儘管它在當時有著最充分的政治的合理,經過漫漫歲月的種種堆積後,這一慘案卻僅僅摧殘文明的野蠻面目,久遠留在了中國人的記憶中。嬴政皇帝的歷史銅像在焚書的煙霧與坑儒的黃土中,變光怪陸離恍若惡魔了。

卻說坑儒後,皇帝的一詔書立即明頒郡縣,張掛於所有的城池四門。

假若說,坑儒消息傳開初,為惶惶不安,更的是恐懼瀰漫;及至皇帝詔書頒行,且明白曉諭其中理,則真正被震撼了。這皇帝詔書是:

秦始皇帝坑儒詔

秦始皇帝特詔:朕定六國,一,不封建諸侯力行郡縣制,非為皇族一己。實為華夏一體昌盛於!封建諸侯,固利朕利,朕安不知哉!則,華夏裂土分治,戰不休,我民屍骨山,朕安棄利唯顧皇族一己利耶?今有儒生者,朕曾封其首學孔鮒為文通君,使其居百首,厚望其興盛新政文明;諸儒生,亦秦博士,厚望其資政治共謀華夏強盛。朕何負儒?秦何負儒?孰料儒「祖述堯舜,憲章文武」稟難移,不思時勢變,不思人民安居樂業,唯念復古復辟舊說,在朝鼓噪諸侯制,在野勾連六國貴族,既不奉公,更不守法。孔鮒擅離職守逃國,裹挾舉族逃鄉,君臣人倫盡皆淪喪,有何面目立於間!在朝儒生亦不思悔過,黨附真儒生假方士盧生,聚相古非今攻訐國政,最終竟一體逃國。此儒,無法,無,無君,無國,唯奉一念為至高,談何禮義廉恥哉!唯其此,朕決意不常刑處置儒犯,對觸法儒犯四百六十七人一併坑殺,其族人人俱發北河築長城,並四海緝拿犯孔鮒與六國復辟貴族。所此,在於儒與六國貴族沆瀣一氣行復辟,實平定六國戰延續。故此,朕不尋常罪犯待儒,戰場敵對儒,明新政,正國法,鎮復辟。朕並正告圖復辟者:朕不,亦不容任何人行封建諸侯制;爾等若復辟,盡鼓噪騷動,朕必萬鈞雷霆掃滅丑類,使爾等身名俱裂。謂予不信,爾等拭目待!秦始皇帝三十五年秋。

這詔書同一聲驚雷,在轟隆隆震盪著。

人們從來沒有聽過一位帝王此說話。更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帝王此公宣示坑殺正當合理。是,平論,皇帝說不對麼?儒做麼?一個被皇帝此器重的學派,不為國效力,卻做了那麼烏七八糟的情,確實不是個東西!說來是,這儒在士人階層頗有洽學聲望,卻在尋常民眾中最是沒有人望。不說別的,就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不愛勞動這一則,便被民眾視為痞子懶漢。再加那些「刑不夫,禮不庶人」、「民使由,不使知」類的話語,誰聽誰厭煩。目儒所鼓噪的,又恰恰是民眾最苦不堪言的分封制,老百姓誰個說儒?一聽皇帝詔書,十有八九喊殺,儒該殺。人皇帝不子孫做諸侯,你個儒屙屎鳥動彈鼓甚閒勁?還不是弄一塊封滋潤滋潤?著,碰了一個鐵腕皇帝,封沒撈還將賠給了土,孽,不活,活該他倒霉!此言論形形色色不一足,漸漸瀰漫,實實在在給儒與六國貴族前所未有的巨震懾。

一時間,甚囂塵的六國貴族為驚慌了。

在各郡縣的嚴厲追查,六國貴族的後裔們暗中兼併舊時封的黑幕活動幾乎是齊刷刷沒了蹤跡。當將楊端率五千飛騎趕赴舊齊國緝拿藏匿的復辟者時,隱身於濱海島的一批六國公子們早鳥獸散了。楊端在罘島盧生建造的洞窟宮殿裡,搜索了種種物證帶回。御史夫馮劫與廷尉姚賈立即聯具發了緝拿令,開列的名錄是:舊楚公子項梁項伯兄弟並項氏族人、舊韓公子張良、舊魏公子張耳陳餘、舊齊公子田儋田橫等兩百餘人。

此時,象現了一次異常——熒惑守!

熒惑者,火星,因其運行複雜變常使入迷惑,故名。守,星駐某宿二十日叫做守。,二十八宿中的宿,屬東方七宿。熒惑守,是說熒惑星進入了二十八宿一的宿,停在那裡久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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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長公子扶蘇與皇帝父親的政道裂痕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