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出降

結束了佔領開封四壁殲滅劉延慶逃軍的戰鬥後,金軍六名元帥,還有完顏兀朮、完顏婁室、完顏銀朮及蕭慶、高慶裔會聚在南薰門城。城樓仍餘火未熄,他們由新修的慢登城,站在一個燒煨燼的敵樓旁,空氣中有一股難聞的木頭、人屍等焦味。完顏兀朮興致最高,他指著城那條向北延伸的御街說:「斡離不,我明日當為先鋒,由此直入朱雀門、宣德門,捉拿趙皇!」完顏撻懶在一旁譏誚說:「恐未裡城,兒郎先已損折殆盡!」在眾民族組的金軍中,真正有戰鬥力的中堅是女真兵。金朝元帥珍惜女真兵,在關鍵的硬仗中,又不不動女真兵。所從攻擊開封來,傷亡最的是女真兵。完顏谷神說:「女真兒郎,至少亦已損折七千人!」完顏谷神的估計數與實際並無少入,他與完顏粘罕的親兵合扎猛安傷亡頗重。

這個估計數,意味著金朝將帥今剩二萬幾千女真兵。果對開封的街巷繼續實施強攻,無疑將是一場怕的消耗戰。女真兵一旦減員一萬,且不說與宋軍戰,連金軍內部的局勢難控制。耶律余睹完全明白這個理,他倒十分盼望金軍有此結局,乘機叛變,恢復遼朝。當,在表面,他決不敢面支持完顏兀朮的意見。沉思已久的完顏粘罕向完顏撻懶發問:「撻懶,你有何策,取內城?」完顏撻懶說:「還須遣使通。」

完顏粘罕的眼光又轉向蕭慶,蕭慶已知劉晏的場,害怕己被宋方軍民殺死,面有難色。高慶裔為朋友解難,說:「我恐蕭慶前,徒勞無功,不叫李侍郎。」完顏斡離不說:「此說有理。若說動李侍郎,勝蕭慶!」

完顏粘罕等回青城寨後,有軍士報告南朝景王一行,舉「謝罪通」旗使。完顏粘罕命令讓宋使先青城的齋宮。這是他們為引誘宋欽宗城,早已準備的住所。蕭慶高慶裔特別沖虛觀,找李若水面談。

閏十一月二十六日傍晚,金朝六位元帥接見景王一行李若水。堂內燈火通明,六人是滿面笑容,態度靄,由蕭慶高慶裔擔任翻譯。景王等見六位元帥,仍行揖禮,六位元帥卻對景王等行女真跪禮。完顏斡離不說:「久聞六王賢德,今日一見,果!」他對景王馮澥、曹輔、李若水問候一番,顯十分親切,完全不像一個戰勝者。在表面酬酢餘,景王:「聞二太子信佛,頗通商量,國相蜂目豺聲,有奸雄相,煞是此!」

景王說:「昨日亂兵際,未保全金國使。皇帝特命我向列位元帥謝罪!」完顏斡離不說:「國破人亂,理,們亦知非南朝皇帝本意。」完顏粘罕說:「東京四壁俱,消我一聲令,兒郎們殺城來,偌一個城池,立時便齏粉。此次兵,為兩河,並無吞滅南朝意。待太皇親城,與我等當面立約,付犒軍金銀,金收取河北與河東了畢,便退軍。」完顏谷神補充說:「陝西河中府與解州在黃河北,亦須與河東一併割。」景王等人聽對方提了新的割條款,不敢爭論,但不敢應允。

完顏斡離不取軍中的文告,付景王等人,說:「未破城時,們先於軍中號令,不殺掠。粘罕亦特令一軍,專護南朝陵寢。此亦足見們底誠。」不破壞宋朝的皇陵,這在趙氏皇室來,當頭等,完顏撻懶補充說:「若南朝破敵,還肯不殺人否?還肯守護敵陵寢否?」景王立即表示謝意:「感荷元帥們底恩德!回城中,定須奏明皇帝!」完顏撻懶又說:「敢請你們告報南朝皇帝,勿須播遷遠徙,五百內,皆是金底兒郎。皇帝播遷在外,徒受驚。昨日劉延慶率十餘萬人城,已被我與母統兵,斬殺盡絕。皇帝住在宮中,撻懶必保他安無恙!」完顏斡離不誠懇說:「請傳語皇帝,且留意處置內,城破後,須防內亂。」

在會談中,完顏粘罕完顏谷神不斷威逼,完顏斡離不完顏撻懶又不斷圓場,並且表示友。唯有耶律余睹明白己實沒有說話的位,所一言不發。金朝滅遼時,對付遼人的一套,今又於對付宋人,這使他的內不免有幾分膩煩厭惡。完顏闍母是一員勇將,卻訥於言辭,很少說話。

景王等反覆說明求意,沒有應承什麼,是說具體條款回城奏稟皇帝。六位元帥設晚宴招待後,就命高慶裔蕭慶送景王等人,還有李若水回城。夜空繼續飄著雪花,景王等回南薰門後,由守城的金兵放吊橋,方進入城內。李若水見城殘破的景象,不免涕泗頤。在分別時,蕭慶特別懇切說:「六王與列位臣底憂愁,蕭慶盡知。願太皇駕,親至寨,兩國早日,永結盟,開封黎民免遭兵禍,們亦了卻職,無愧於!」

城內經歷了兩的混亂,已漸趨秩序平靜。朱太子、公主、妃嬪各回坤寧殿嬪妃院,宋欽宗開始在崇政殿辦公,陪同他的有濟王、何栗、陳過庭、孫傅、張叔夜梅執禮。聽說景王等回城,宋欽宗說:「命他們即刻殿!」他了一,又吩咐邵章說:「你速延福宮,告報太官與喬媽媽,說六王安回城。傳朕至意,向太官、娘娘與喬媽媽請安。」邵章完全明白,皇帝向鄭太請安是於禮貌,專門向一位貴妃請安,卻別有一份特殊的真情,他內感嘆說:「勢此,官尚不忘喬娘子底恩德,煞是個有情有義主!惜生不逢時!」當即稟命行。

景王等殿報告情況後,宋欽宗問:「依卿等見,虜人底情偽何?」景王搖搖頭,說:「情偽難測!」馮澥曹輔了同樣回答,李若水卻說:「依臣見,虜人說是真情,非假意!」他的話特別使過從甚密的梅執禮吃驚,李若水繼續說:「已至此,虜人若亡我宋,驅兵城,破我內城、宮城,勢滾湯潑雪。今虜人斂兵不,足見真情。太若虜營,臣願扈從,必保無虞!」宋欽宗懷疑的目光環視眾人,眾人又懷疑的目光凝視李若水。李若水至此不不為己辯白說:「臣幼受孔孟教,唯知忠君報國,危難際,豈見利忘義,懷貳志,請陛與王、眾臣明察!」宋欽宗說:「卿忠,朕所簡知。太虜營一,尚須商量,委曲求濟。」

李若水退殿回,已是深夜。他是個孝子,急於望分別兩月久的父母。他叩開門,在燈光見李恂張氏,立即跪拜在,說:「若水拋棄膝,久違定省,望爹爹、媽媽恕兒子不孝罪!」張氏流淚說:「兒子王命在身,古忠孝不兩全。我兒平日剛直,們日夜思念,唯恐你與虜人計較言語,身遭不測。今安歸,煞是幸!」李若水說:「虜人雖凶暴,尚未無禮於我。我隻身被拘於沖虛觀,整日憂國思親,恐一旦城破,我身殉社稷,人慘遭兵燹,彼此遂永訣!」他的妻子趙氏見過丈夫,睡夢中的兒子李淳李浚床見過父親,彼此不免悲喜集。

李若水不顧疲勞,連夜向李若虛介紹談的情況。李若虛排行稱呼說:「二四弟,我恐番人有詐,你切莫中他們底詭計,誤社稷計!」李若水卻說:「今日勢,虜人無須詐。」李若虛說:「你知番人宣化門時,痛吃了官軍與百姓底手腳?」李若水說:「虜人奪外城,豈有奪不內城理?所幸虜人底元帥尚知佳兵不祥理,通,宗廟社稷暫安,亦是不已求其次。兩河失,日後另他圖。」李恂覺,兒子今的說法同過不同,就說:「你常言,番人奸詐無信,今日何深信不疑?太親虜營,繫安危,你切不主張!你當明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理!」在父親面前,李若水當不爭辯,他說:「兒子當謹遵阿爹教!」

閏十一月二十七日,開封迎來了七的雪。按照先的商議,金使蕭慶副使兀林答撒盧母從南薰門發,沿御街直入朱雀門。宋朝特派五百騎護衛,防再次發生金使被殺的件。宋欽宗又一次登宣德門城樓,城軍民集合了幾萬人,噙淚齊聲山呼萬歲,皇帝受了感動,流淚不止。軍民們讓開一條路,金使抵達城,宋欽宗親在城門前迎接,他首先行揖禮,手加額,說:「朕不明不敏,有勞使趾遠徙。敢請傳語國相、皇子,寧害朕,勿害城中軍民!」他的話又使很軍民感泣來。蕭慶兀林答撒盧母急忙滾馬來,在雪行女真跪禮,說:「有勞陛行禮,折殺微臣!兩國已通,國相元帥、皇子元帥有言,城中絲毫不動,決不違約!」宋欽宗再行揖禮,說:「國相、皇子底仁,趙桓銘感不忘!」蕭慶跪著說:「但願兩國從此化干戈為玉帛,永結盟!」

宋欽宗迎接金使的場面,似乎給苦難的開封軍民,帶來了逢凶化吉的福音。但是,文德殿內會談時,不論宋欽宗何哀求,金使仍堅持宋徽宗城,毫不讓步。最後,濟王挺身,說:「我願金國國相、皇子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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