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從東平到濟州

康王早在正月三日就達京東東路的東平府。按照元帥府的命令,不僅河北各州的兵馬繼續向東平府集結,京東各州的兵馬向東平府集結。唯有河北兵馬元帥陳遘,因為在中山府被圍,一直無法南赴任。

康王身任元帥,元帥府的務主委託汪伯彥黃潛善掌管,己的部分時間精力在與女子的飲食、調笑類,縱慾無度,深居簡。康履等宦官前後為他搜羅了二十四名女子。儘管女子愈來愈,最受寵愛的還是張鶯哥,當,一個人絕不滿足康王的色慾,享受專房寵。正當開封皇族,至百姓受難際,相距僅五百二十宋的東平府還是比較平靜,由於已拿定了擁兵重的主意,元帥府的日常務就相當清閒。元帥本人的行蹤就是最高軍機密,對外揚言說元帥在開德府的宗澤軍中。汪伯彥、黃潛善其他幕僚已熟諳康王的脾,盡量不稟報,免破壞康王的興。為了給康王的行止保密,其他官員更是輕易不入見。

二月初二午,耿延禧高世則匆忙進入康王的深宅院,向康履等人通報,說有求見。康履進入臥室稟報時,康王與三個女子的房剛結束,雖興始濃,穿便衣屋。耿延禧高世則拜見禮畢,忙稟告說:「聞虜騎取興仁府,逕逼廣濟軍定陶縣柏林鎮。」柏林鎮距離東平府有三百宋,康王聽後驚,說:「莫非虜人已知我底所在?」他同耿延禧、高世則來廳堂,並召來了汪伯彥黃潛善。汪伯彥說:「此非同尋常,當令全軍整裝,若有緩急,命輕兵守城,重兵護衛九王,南淮南。」康王說:「此言甚是!」康王命令宦官給己取來戎裝,叫後院女子收拾行裝,驢車待命。元帥府立時亂一團,延捱夜晚,又傳來急報,說是金軍已經退走,原來是一支游騎。一場虛驚算是結束了。

二,黃潛善向康王提議說:「元帥駐軍於此,興仁府、廣濟軍與京師相距咫尺,不無防,潛善雖不才,願統兵前往興仁府,為九王前衛。」黃潛善進入元帥府後,雖已康王的寵信,但他很快發現,己前程的真正競爭對手就是汪伯彥。為了取悅於康王,壓倒汪伯彥,他經過一夜深思熟慮,才提此議。康王果高興,說:「難黃元帥此忠藎,不知何日啟程?須少兵馬?」黃潛善說:「九王來此,各路兵馬奉命會合,已及九萬餘人,我願率三萬人馬前,兵須留駐東平府。」康王說:「我與你增撥五千。」

黃潛善說:「柏林鎮當廣濟軍、濟州至東平府底門戶,須有精兵駐防。宗元帥兵開德,已獲勝捷,陳淬為他抽摘元帥府底精兵甚。愚意為,勾喚宗澤屬底劉浩前軍,前來柏林鎮,另撥冀州知州權邦彥所率二千人與宗元帥。南華縣、濮州與開德府相鄰,其兵馬亦歸宗元帥節制。」黃潛善從東平府後,不像汪伯彥,跬步不離陪伴康王,他曾親興仁府等察一回。他知興仁府城高濠深,易於防守,又毗鄰南京應府,一旦有危難,更便於南逃。由於東平府城在綿亙數百的梁山濼東,金軍果進攻東平,往北須經濮州,往南須經柏林鎮,興仁府城反不是必經的衝。將北路的防守推給宗澤,南路的防守推給劉浩,實際還是擁兵重,金蟬脫殼計,康王、汪伯彥等人又根本不會察覺。這就是黃潛善的意算盤。

右文殿修撰、知冀州權邦彥奉命東平府集結,已有兩旬,卻還未見一回康王。現在康王破例召見後,就受命前往開德府。宗澤在開德十三戰後,就移文開封四周各軍,建議同時兵,進逼京城。當時在開封四周的,還有駐南京應府的宣撫使范訥北總管趙野,駐穎昌府的陝西制置使錢蓋,知淮寧府趙子崧等軍,卻沒有一支敢於主動進逼開封,向金軍挑戰。宗澤聽說權邦彥率軍增援,最初還高興了一陣,不料卻是元帥府弱旅換己的強兵。宗澤另外的援軍,是濮州的七千駐軍,但他沒有猜透黃潛善的。

按照元帥府的軍令,劉浩一軍向廣濟軍轉移。二月八日,宗澤與劉浩、岳飛等人依依惜別,這不是通常的離別哀愁,彼此有一種國難當頭,又無法在戰場生死與共的沉重感沉痛感。宗澤不說話,是默默向劉浩一軍的將領敬酒,當他手捧一卮酒,準備遞給岳飛時,岳飛忙說:「將曾有酒失,故老母有戒,滴酒不入口,乞元帥寬恕。」宗澤不說話,是投讚許的目光,就將這卮酒轉敬王貴。不料一丈青手捧一卮酒前,說:「岳五,此乃宗元帥與眾人底意。飲一卮,方見彼此真情,豈便有酒失?」由於彼此已相當熟悉,所已不再稱岳飛官銜,改稱排行。岳飛面有難色,聰明的張憲搶過酒卮,一飲盡,說:「我代岳五哥飲酒,亦見彼此真情。」

劉浩一軍開德府東門,宗澤、陳淬、一丈青等人親相送。劉浩推辭說:「官移屯,何勞元帥相送!」宗澤並不答話,仍是默默送行。劉浩、岳飛等人忍不住掉淚了,陳淬等人忍不住掉淚了,一丈青更忍不住哭來,宗澤經歷了少滄桑變故,克制感情的力極強,此忍不住落幾滴清淚。岳飛突忍不住問:「宗元帥,你為宋國運何?」宗澤悲痛說:「京師久無音耗,君父蒙塵,尚有何國運言?」但他又改激昂堅定的語調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譬風中殘燭,在世日無,重頭收拾舊山河,全仗你們同協力!」他嚴肅的目光掃視眾人,劉浩最後說:「宗元帥,若有緩急,你須一紙傳令,們當聞召即行,聽命於麾。」劉浩表示了一種即使違抗元帥府命令,聽宗澤宣召的強烈意願,這雖是宗澤不做的,卻使他十分感動。宗澤等人雖城相送數,最後忍痛告別。

由於在開德府廣濟軍間,金軍經常沒,劉浩的一支孤軍,迂迴濮州南。他們渡過廣濟河,按照命令,必須先興仁府城參見黃潛善。金軍有一猛安游騎興仁府城,黃潛善令緊閉城門,不與金軍鋒。八百金兵,包括四百正軍,四百阿喜,全是契丹人奚人,在千夫長契丹人耶律速撒的指揮,繞城耀武揚威。岳飛所統的馬兵將仍是劉浩一軍的前鋒,他硬探們的報告,一面派人通報劉浩,一面率軍擊。

經歷開德戰後,岳飛的馬兵將擴充三百騎,其中二百名是重甲騎士,全是裝備繳獲的金軍重甲,另一百名仍是宋軍原來的輕騎。渡過廣濟河時,有一名輕甲騎兵不慎,將己的皮笠掉落水中,岳飛立即脫己的兜鍪,戴在那個戰士的頭。由於一時沒有冠、帽類,岳飛是臨時一個木簪,綰著髮髻。他一馬當先,沿城濠西行,在興仁府城的南門附近與敵騎遭遇。岳飛馬吩咐副將王貴準備將張憲、徐慶說:「虜騎不知我虛實,利在速戰。我與王哥率重甲騎士為正兵,張四哥與徐二哥率輕騎為奇兵。」他說完,當即戴一個面目猙獰的銅面具,飛馬急馳敵陣,王貴率眾騎隨後衝鋒。

耶律速撒命令金軍攢為首的宋騎,一陣亂箭飛來,岳飛的坐騎中四箭,立時倒,岳飛卻從一躍,披頭散髮,手持十八斤的四楞鐵鑭,一個衝入敵陣,將一名敵軍打馬,奪取坐騎,又與金軍混戰。金軍雖,契丹兵奚兵本來就軍紀散漫,戰鬥力弱,岳飛所統的精兵屢經鏖鬥,戰勇猛。在宋方正兵奇兵的夾攻,金軍很快敗退。劉浩率二千步兵趕來時,戰鬥已接近尾聲。最後,戰場遺留了一百具敵屍,耶律速撒在戰中受傷,與另外十四人了俘虜。

劉浩一軍入城後,黃潛善不見眾將士,召見劉浩一人。他對勝仗並不褒獎,卻戒飭的口氣說:「這回姑且與你記功。此柏林鎮,會合白安民一軍,同共守禦。凡遇虜人前來,你們須堅守本鎮寨柵,不兵,惹是生非,更不追擊。保守柏林鎮,便是功。若兵鋒,便是獲勝,亦依軍法『違主將一時令』,當行處斬!」劉浩聽後,中不服,忍不住問:「不知黃元帥何日與宗元帥會師京城?」黃潛善勃怒,咆哮說:「此乃軍國計,你身為偏裨,何須問?」

劉浩不敢再說,黃潛善停頓了一會兒,又突一件,問:「你知元帥底所在?」劉浩說:「們並不知九王底所在,權修撰至開德府言,九王今在東平府。」黃潛善拍案頓足,說:「權邦彥此失言,日後必當加罰!」他了一,又告誡劉浩說:「元帥身繫國安危,今對外揚言,說九王在開德府。若你與部屬再言東平府,便依軍法『洩漏軍』,須行處斬,決不寬貸!」劉浩說:「謹遵黃元帥命!」黃潛善說:「柏林鎮乃東平府底門戶,你與白安民守此鎮,便是護衛九王安泊,日後當記奇功!今且在此歇泊一日,明日便柏林鎮屯駐。」劉浩雖是滿腹疑團不快,稟命退。

黃潛善又令帶戰俘,親審問。耶律速撒的口供,使他一次知金人廢宋的消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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