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宗澤稍休整軍馬後,就著手部署收復西京洛陽的戰鬥。這次軍行動的參戰部隊有三支。一支是馬皋率領的東京留守司七軍。二支是韓世忠指揮的御營左軍,有一萬人馬,他們尾追完顏銀朮的退兵,進逼西京。三支是京西北路制置使翟進兄長翟興所部,他們曾在年三月收復西京。金軍此次攻佔洛陽後,他們退兵伊陽縣,收編潰兵,編練鄉兵,一直堅持在西京各縣抗敵。

建炎二年二月,當馬皋征前,宗澤等人與他了詳細的謀劃,考慮的中,一是何突破汜水關的險,二是何分兵保護西京永安縣的皇陵。但實卻乎的預料,馬皋的軍隊兵不血刃渡過汜水,收復汜水關,不見金軍的蹤影。馬皋探的報告,說金軍目前全部集結在洛陽城北,就令向鞏縣急速西進,準備先佔據皇陵,後再與另外兩支宋軍配合,共同收復洛陽城。

馬皋揮師汜水關,行進的軍隊不不形長蛇勢。擔任前鋒的扈後軍,距離鞏縣城剩五宋路程時,宋軍開始遭受金軍的規模襲擊。原來完顏粘罕完顏谷神研討兩次失敗的教訓,決計改變戰術,不打列陣敵,攻行進敵。完顏粘罕親率騎兵從北面殺來,耶律余睹指揮騎兵從南面殺來。宋軍雖帶著決勝戰車,在倉卒際,卻無法列嚴密的車陣迎戰。金軍發揮騎兵的優長,宋軍步兵的長蛇勢被分割無數段,一部分戰鬥力較弱的宋軍首先潰敗,另一部分戰鬥力較強的宋軍雖奮勇抵抗,難挽回敗局。馬皋在戰鬥中連中六箭,身受重傷,最後在一丈青的護衛,退回汜水關。儘管宋軍傷亡很,金軍卻並不追擊攻關,是乘勝收兵。

在馬皋一軍戰敗的當,翟進韓世忠兩軍幾乎同時突入洛陽城。金軍已將城裡的居民全部驅擄過河,並且縱火焚燒民舍。韓世忠軍由城東偏南的建春門入城,翟進軍龍門進入城南偏西的厚載門。兩支宋軍互相見對方身穿緋紅軍衣,才免於相攻擊。韓世忠與翟進、翟興會面後,首先是部署軍士們滅火。熊熊火已很難撲救,這座北方繁華盛麗的園林城市,已是面目全非,處是殘燼斷瓦,頹垣敗屋。

在著名的津橋附近,有一座焚毀一半的牡丹園,韓世忠翟進、翟興就在園裡商議軍。韓世忠說:「聞虜人在西京城北十設寨,不今夜前斫營,將虜人逐至黃河北。」翟進說:「軍士遠奔襲,委是疲敝。料番人留此空城,必已有備。依官底意思,且在城中歇泊數日,待東京留守司軍前來,共議破敵計,方是萬全。」韓世忠說:「久聞翟制置勇銳敢戰,不料竟是畏首畏尾。們是一空城,有何面目奏報官?」

翟進兄弟經不住韓世忠的逼迫,終於同意兵。劫營的時間一般是在深夜,他們特意將攻擊時間延遲後半夜近五更時分,認為金軍經過一夜戒備,無敵情,容易懈怠。當兩支宋軍接近金寨時,完顏谷神當即指揮騎兵寨,分頭迎擊。兩支宋軍此步,步抗騎,拚死戰。雙方戰鬥難分勝負際,完顏粘罕耶律余睹率領勝師返回。他們一鼓餘勇,首先襲擊東路韓世忠軍的側翼。

韓世忠軍再無法支持,被敵騎衝個七零八落。韓世忠本人力圖挽回敗局,他手持青青雙刀,連斬兩名敗逃的隊將,卻仍不阻止兵敗山倒的勢頭。在混戰中,韓世忠的背部中了二十六箭,簡直像隻刺蝟。最後有一名部將,手舞破陣刀,突入重圍,殺開一條血路,救護韓世忠南逃。此人名叫呼延通,後來為韓軍的名將。翟進翟興的隊伍接著敗退。金軍乘勝重占洛陽城。

韓世忠帶箭敗逃永安縣的後澗。他命令部屬鐵箝拔背部的二十六枝箭,敷傷藥,後咬牙切齒吩咐說:「留此二十六箭,我日後俘粘罕,當親他二十六箭,報今日仇!」

韓世忠點集殘兵,總計剩四千人。他召來了最早逃跑的兩隊官兵,共計還剩八十二人,厲聲斥責說:「爾們臨陣先逃,致使全軍潰敗,若不軍法處分,日後何與番人廝殺?」眾人聽說動軍法,一齊跪哀求。韓世忠滿面怒色,聽任他們苦苦求饒,卻一言不發,隔了許久,才改較為緩的口氣說:「本當將爾們論軍法處斬,念爾們不做盜賊,尚回歸軍中,死罪赦,活罪斷不恕。爾們各將左腳趾斬,正軍法!」一名隊將繼續哀求說:「切望韓太尉饒男女一回!」韓世忠不再回答,他吩咐部屬強行脫此人的靴襪,親青刀割掉他的左腳趾,後又為他敷傷藥。八十二名官兵無一倖免。

韓世忠率軍南撤行在揚州。他本人的傷勢不輕,難騎馬,坐乘一輛騾車,夜晚還須趴著睡覺。幾百名難行走的傷員,包括八十二名斬左趾的官兵,乘車南行。韓世忠雖了敗將,但在部屬面前,還是一直保持了主將的威嚴。一旦歸,卻是換了另一種神態。他當著眾妻妾的面,叫周佛迷給己脫衣服,袒露後背,當一些女子見他背的纍纍傷痕,不由尖聲驚叫來。韓世忠對他們敘述戰鬥的經過,忍不住傷哭。侍妾們紛紛勸慰,周佛迷說:「太尉難不死,必有後福!」茅佛說:「太尉雖敗,勝似劉三太尉、張七太尉畏避番人,在此優遊取樂。」你一句,他一言,使韓世忠略感寬慰。周佛迷還趕緊再給韓世忠敷藥。

唯有梁佛面神情嚴肅,一言不發。從不限制韓世忠納妾,對眾妾相當寬厚,但在中有著無須爭議的權威。眾妾先後覺察的臉色,不免感尷尬,有些沒有開口的,不敢再說。韓世忠敷藥完畢,突發現房內竟鴉雀無聲,驚奇環視四周。梁佛面見眾妾不再勸慰,就開始嚴厲的口吻說話:「世俗底女子嫁雞,隨雞飛,嫁狗,逐狗走。奴當年追隨韓五郎,為他是個血剛氣底丈夫漢。勝負乃是兵常,身為將,何須效兒女輩啼哭!切望太尉他日迎取二帝,生擒虜酋,雪西京戰敗恥,方見英雄本色!」

梁佛面今年三十五歲,長像尊慈眉善目的女菩薩,經常面帶微笑,說話氣,豁達,從不計較雞毛蒜皮的。但一旦發怒或認真,就是韓世忠必須讓三分。韓世忠面對的訓斥,一時神色尷尬,他呆愣片時,就趕緊穿衣服,後向恭敬揖,說:「感荷令人底直言,我敢不銘記在!」聰明的茅佛周佛迷見風使舵,說:「們不仰承令人底意思,激勸太尉,乞令人恕罪。」梁佛面說:「你們亦是意,太尉不不此為深戒。效學兒女輩,情長氣短,何為將?又何為朝廷宣力,統兵雪恥?」令人是宋朝外命婦的一種稱號,外命婦的稱號各有等級,一般是依據丈夫的官位,由朝廷封贈。

再說宗澤接馬皋的敗報,馬召集眾將會議。閭勍首先說:「既是馬太尉受傷,官願往汜水關措置軍,接替馬太尉回京。」宗澤問:「王師新敗,你有何破敵計?」閭勍一時竟張口結舌,無法應答,他了一會兒,說:「待官汜水關,觀察虜情,後另計議。」

宗澤對閭勍的回答顯不滿意,他環視眾將,說:「你們有何計策?」岳飛說:「官兵新敗,不示怯,佯退兵勢,汜水關唯留一軍隘。另軍潛行,洛陽南,會合翟制置軍,在虜寨前,布列堂堂車陣,另奇兵襲擾虜人側後,縱不全勝,亦將虜人逐至黃河北。將不才,乞為先鋒。」

宗澤又問眾人,眾人再無新議。宗澤說:「岳統制議行。永安縣乃是列祖列宗陵寢所在,非尋常縣分比。你率本軍馬兵前汜水關,與後軍扈統制同共隘,游騎進退,迷惑番人。若乘機伺便,占守陵寢,便是功。」岳飛聽說將本軍於次的軍目標,中並不完全樂意,但既身為偏裨,當必須服從命令。

閭勍岳飛同一兵,兩人先鄭州,後分。岳飛的右軍徑由滎陽汜水關,閭勍的軍隊須與馬皋的退兵會合,後再迂南向。岳飛在滎陽縣城會了來汜水關的退兵,身受重傷馬皋睡在一輛決勝戰車裡,因失血過,面色蒼白憔悴。一丈青在旁侍候,雖是個巾幗英雄,見岳飛,不免眼圈發紅,說:「此回若是岳五哥在行陣,你姐夫與姐姐必不致敗衄!」與岳飛並未結什麼乾親,但一段時間來,就一直「姐姐」居。岳飛反找不適當的言辭勸慰,徐慶今已是馬皋的表妹夫,他面勸解說:「郡夫人且護持馬太尉回開封調攝,丈夫他日豈無報仇雪恥機!」

按照宗澤的部署,岳飛急於西行,他準備與馬皋夫妻話別,但馬皋卻喊了聲「鵬舉」,岳飛坐在車邊,介紹東京留守司新的軍計劃。他聽完岳飛簡單的敘述後說:「目即汜水關至偃師,並無虜人一兵一卒,國相粘罕軍盡聚於西京城北底寨。虜人秋冬兵,炎夏避暑,今已有歸,卻並無退意,若在河南留此一寨,後患無窮。閭太尉與鵬舉此行,適中機會。」岳飛說:「將已理會宗留守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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