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兒懺法

對遮那王言,鞍馬山所有的情很不思議。

「那是甚麼?」

一傍晚,遮那王著男傭人文頭法師油裝進拳頭的壺裏,還不斷的聞著。

文頭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遮那王拋棄了「牛若」這個俗名,離開藤原長,進入鞍馬寺後,這個男人就隨從的身分,照顧他的生活居。遮那王並不知這個人的來歷。

這個人一笑,鼻子就會皺卑微的皺紋,因此,遮那王不太喜歡這皮膚黝黑的男人。

「這個嗎?」

文頭那鼻子笑了。平常文頭的言行舉止,對遮那王有點輕慢,遮那王隱約知為甚麼。

遮那王的本藤原長,並非有權有勢的族,不是有錢人,因此給文頭的薪水很少。

文頭另外還照顧兩個稚兒:叫少將公的少年及叫觀音的孩。少將公是平納言時忠的庶子,觀音是前任關白的孫子。他們於權貴門,裏給文頭的薪水很。

文頭對平這位少將公更是特別,不是文頭,整個禪林坊(僧舍)的僧侶們,對他的態度簡直就像對身佛一樣。

「你聞!」

文頭說著拿掉壺蓋,放在遮那王面前。遮那王沒有伸手拿,將臉湊近。

那是股揮發極高的強烈香氣,像會刺激鼻子內側的黏膜似的。

——很香吧!

文頭意味深長的笑著。

「嗯!」

遮那王抬頭。他細長單眼皮的雙瞳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綁稚兒髮髻後清秀的模樣,更是引人注目,不時為山中僧俗的談論話題。

「是從丁香子裏採來的油喔!師父你今晚跟我塗。」文頭說。

「塗在哪裏?」

「你還不知啊?少將公、觀音他們一年前就知了。」

「我不知!」

「塗在身體的菊座,這種筆。」文頭說。

他給遮那王一支全新的筆,筆桿塗著朱紅色。

遮那王不懂。雖此,是,他的我還沒長知反抗,他必須遵從師父們的指示。他推測,己達某個年齡後,會照著釋迦祇園精舍來的僧侶修行規律,做一些適合他年齡的修行。

那一晚,在稚兒的房間裏,有遮那王的被褥沒有鋪。

「怎麼回?」他問文頭。

這男人鼻子皺一團,說:

「今晚,你必須師父房中聽故。」

他說著便帶遮那王進入一間空無一人、唐獅子裝飾的房間,脫他的水干褲,叫他進入一旁盛有熱水的黑色盆子內。

遮那王覺很不思議。文頭開始仔細的清洗遮那王身脂肪較的部份。

「有這種規矩嗎?」

文頭默默在遮那王背後工著。他已經開始乾布擦拭遮那王的皮膚,後拿壺,筆在壺裏沾了一。整個房間立刻飄盪著一股香氣。他左手將遮那王的脂肪捏圓球往外翻。

「你在做甚麼?」

遮那王叫,是,文頭竟意外嚴斥他,後繼續工。接著,文頭在僧侶們所說的「菊座」,仔細的塗丁香油。遮那王感一股奇妙的快感,是突覺很羞恥,致不敢發聲音。

文頭塗完後收筆,幫遮那王穿水干,換白綢袖睡衣。

「不管師父做甚麼,你當是佛在做,不抵抗。記住,任何行是菩薩行。」

遮那王像個失聲者般站立著。文頭牽他的手。

十一點過後,遮那王已經在師父阿闍梨覺日的床。

覺日是東光房蓮忍的弟子,四十幾歲就獲阿闍梨的學位,相當優秀。他擁有細長溫的臉形,從來沒有對弟子們聲過。有他,對遮那王與其他稚兒沒有差別待遇,故鄉送來的點,他會毫不吝惜分給遮那王吃。

「遮那王,認字有進步嗎?」覺日坐在床溫的問。

稚兒每學習認字、寫字,遮那王雖不太喜歡讀書,但已經臨摹千字文超過一百次了,現在正開始學背誦經典。

「你知『東』這個字嗎?」

覺日說了句奇怪的話。遮那王,師父怎麼了?「東」這個字,不就是幼童時期學的一個字嗎?

「寫在我的側腹。」

遮那王立刻舉手指,在覺日的側腹寫字。覺日似乎覺很癢,笑著說:

「這是個很奇妙的字。」

他講解著,「東」是太陽從樹中升意,「木」加「日」就是「東」。

「讀『東吾妻』。」覺日又說。

東吾妻是東方一處未經開發,住著武士這種蠻夷民。當,覺日隱約知遮那王具有東夷統治者血統的身世秘密。但是,在鞍馬山,確實知這秘密的人,有覺日的老師東光房蓮忍。

「讀『春』,例『春風』又叫『東風』。東風一吹,、、人會甦醒,你的身體將展現春的氣息。」

覺日舉手指,碰觸著遮那王的肌膚,寫「東」這個字的楷書、行書、草書。

遮那王產生一股戰慄感,摻雜一種像醋的滋味般的溫暖快感。

「還有,」覺日手指繼續寫著:「東面接不同的字,會產生有趣的意義。若加『司』,寫『東司』的話,在中國是廁所的稱。」

覺日的手轉遮那王背後,那裏有丁香油的芳香。

「接『西』的話,就變『東西』,在中國就是指前面這個……」覺日碰了碰遮那王前面,又說:「是它的暗語。」

(底師父教我甚麼呢?)

覺日拉枕邊的箱子,從箱內抽屜裏拿一包錦布打開,取一條像木炭般的東西。遮那王辨別不那疑的東西是甚麼,他從師父認真的表情知不隨便發問。

這位少年長後才獲這項知識——那不是木炭,是在鞍馬山採的黃蜀葵的根,曬乾後磨粉末,了香油熬鍊凝固。

此物當不吃,但是——

!

見師父那根東西放進嘴裏,似乎在不斷的給予水分。後,他手碰著遮那王的身體,沉默的遮那王趴。遮那王順從了。

接來,遮那王一直忍受著激烈的痛。他不知師父在做甚麼,咬著棉被一角,拚命忍著不敢哭聲。

「我正在進行儀式。」

師父靠在遮那王身說。這種儀式像非常神聖。

「懺悔!」師父說著:「我們誠發此弘誓,請二十八眾賜福。」

他開始重複背誦諸神佛的名號——

雷電霹靂惡龍 龍八部諸鬼神

辨吉祥正了知 十方十世二界

梵王帝釋及四 風雪雲雨各方神

……

遮那王不知不覺昏倒了,醒來時,他已經睡在稚兒房間內,己的床。

「聽說遮那王受寵於覺日師父。」

流言傳遍整座山,似乎在說遮那王情竇初開。從那晚,僧侶們他的眼神變了,甚至有人在暗處拉他的袖子,跟他說話。

還有人力抱緊他,信放在他水干服的帶子裏,後說:

「別告訴覺日師父。」

見信寫著——

昨日見你袖濕池畔,

為何不告訴我你擰不乾呢?

(在講甚麼啊!)

遮那王無法理解這種癡情。是,那件後,這少年周圍的人際關係,跟孩童時便不相同,突完全改變了,這一點他倒是很肯定。不僧侶人們的態度,連同室的稚兒變了,這使他感很意外。

少將公與觀音比他一歲,似乎年就一直受寵於覺日。

——被奪寵了。

他們像這麼認為,所拒絕跟遮那王說話。本來他們就視他為官子,不他,老對他白眼待,裏送來的糖果、甜酒等食物,從來不分給遮那王。

遮那王的脾氣不。他雖是幼童,是,對世高過己的子弟們,應該採取較卑屈的態度才是。文頭常常此提醒他,但他卻從來不理會。

——你這麼目中無人,真是太愚蠢了。

文頭常常教訓他。即使進入僧侶世界,權貴子弟一帆風順晉升僧侶階級,遮那王這種世的子弟,一輩子侍奉他們。

就連目前在京市區中名望很高的說教僧——黑谷的法——是此。他在叡山修行時,被眾人評為「智慧一的法房」,是,他不過是方武士子,在叡山頂不過是一名學生,於是,為了一展抱負,他不不山,拋棄官僧身分,為市井中的僧。

「浮世或僧侶的世界是一樣的。少將公與觀音將會為此山主,你若像隨從般服侍他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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