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越狀

——平已經鏟平。

壇浦會戰後約莫半個月,這個消息才傳進鎌倉。,對鎌倉來講,這已經是最快的回報了。從西國奔馳來的傳騎,將一份消息帶來鎌倉時,賴朝正在參加南御堂的樑典禮。

賴朝馬坐屋外迴廊,令侍臣展讀傳騎送來的戰勝報告書。這真是值驚歎的勝!

左右驚訝發不聲音,隨後爭相向賴朝獻祝賀詞,是,賴朝的神色有點異樣。

(怎麼了?)

左右屏息無聲。

賴朝閉眼睛,茫發呆,一點喜悅色沒有,雙頰黯淡垂,保持著沉默。接著,他移動身體,這位虔誠敬神的人,將身子移往鶴岡八幡宮的社殿方向,慢慢禮拜了三次並拍手,且幾次傾斜半身。他感謝神的幫助,這份感謝的意,對這個信仰虔誠的中世人來講是認真的。他前曾經向八幡宮許願討伐平,後雖還社僧、神職等人進行熱鬧的感謝祭典,但現在先對神打招呼。

(他那臉色……)

覺很不思議。

不過,在鎌倉中,至少還有一個人瞭解賴朝裏的法,那就是鎌倉的行政長官江廣元。其實,仔細算來,還有兩個人瞭解他,即他的妻子北条政子岳父北条時政。

殺廷尉(義經),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

※※※

賴朝幾不說話。這段期間,不斷有西國遠征的各將領送來戰勝報告書。軍監梶原景時兼具文學的長篇戰勝報告了,根據梶原的報告,就瞭解義經的言行舉止。

賴朝令江廣元讀梶原的報告書,聽完後說:

「真的是這樣嗎?」

他在接戰勝消息後,首次恢復開朗的表情。

賴朝一點不認為,梶原屢次遠征途送來的文學戰線報告是讒言。因為這次發時,他已對梶原令:

「監視義經的言行舉動。」

後他還再三寫信,針對這任務一再鼓勵、督促梶原。梶原忠於賴朝的意,與其說他忠實,還不說他過度忠實執行了這項任務。

附帶一提,所謂「軍監」是漢語,一般話來講,就是軍隊監督,是直接由總將任命的重職位,在戰場兼任參謀侍將,且確保野戰司令官遵守總將的意,果沒有,就向總將報告。

這種監督制度一直持續幕府末期。當時,德川幕府送使節團外國時,除了正使、副使外,還加了一個監督者的職位,且有三個幹部。監督者代表幕府,監視正使、副使是否採取跟幕府命令相同的行動,相當於革命後的蘇聯軍編制中,黨本部派遣的政治將校吧!從日本人的法制觀來講,這種情很普通,是,幕府末期的赴使節團,不知是怎麼對國政府說明監督者的任務,結果對方認為:「這不就是間諜了嗎?」還說:「日本人竟間諜為正式官吏!」引一陣騷動。

經過的說明,梶原景時在鎌倉軍中的任務應該很明顯了,他不過是賴朝任命的政治將校身分,做他該做的情,並不是他嗜進讒言。

,這「讒言」令權力者賴朝感非常高興。

(這就是證據,這證據殺義經。)

不管怎麼樣,賴朝為了保護己的正統權力,非殺掉義經不,否則會慢慢被義經消滅。對賴朝來講,這種情勢或理由非常顯淺明白。

不是賴朝這麼。當晚,賴朝對江廣元說:

「必須九郎趕走。」

很意外的,廣元的臉色絲毫沒有改變。

這個深謀遠慮的京舊官吏,視此為理所當般點點頭。

對賴朝或廣元言,活在世最的目標,就是創造一個由在鄉主(武士)所建立的治政權。前「莊園」這種配合貴族利益的制度,使在鄉武士無法對己開墾的土擁有所有權。他們對土的所有權不被承認,每一代祖先處在不安的狀態。為了消除這份不安,他們才擁立平,是平卻變了貴族,背叛在鄉武士的期待,所他們才轉擁立賴朝。

賴朝在伊豆二十年的放逐生活,使他清楚知關東、東海主的求、不安、利害關係等等,且,透過在最初舉兵時提供兵力的妻子娘北条氏,他明白今後該怎麼做。他的岳父北条時政常說:

「就算戰勝了,不京,是了,會變貴族,時坂東武士會一個個離。」

賴朝是一介放逐者,兵力是由關東主提供的。果賴朝因這次戰勝,意忘形京,像平一樣很快變貴族,他就會被關東拋棄,搞不還會被殺。簡單的說,賴朝的存在,等於是關東、東海武士團的利益代表,除此外,他甚麼不是。這一點,透過他二十年的放逐生活,他非常清楚,清楚不了!

——是,義經卻完全不瞭解。

這一點變賴朝的憎惡處。,賴朝不對義經表明己在政治的立場,並求義經律。

賴朝雖曾經是放逐者,是他乃貴族身,現在是源氏的首領,具有對外的權威,必須面對妻子娘北条氏、關東及東海的臣們,實在不表明這些比較情感的,甚至說是太過寒酸的立足點或內情。

因此,賴朝對這件改變了表達方式:

「鎌倉的臣,不擅從京朝廷接受官位。」

不是義經,他還對所有的臣此訓示,真實的意義便是述的內情。果取官位,變朝官,雖是賴朝的臣,卻列入朝廷的序列中,當就進入法皇為最高長官的貴族統治系統。這麼一來,賴朝創造的武士治政權——漸漸發展幕府——就會漸漸瓦解動搖。

「院(法皇)的目標就在此吧?」江廣元說。

最早往法皇身邊奔,在消滅平前就獲判官一職,甚至還昇殿人者,就是義經。

——那個男人變我們的敵人了。

從那時開始,賴朝清楚的採取這種態度。恐怕這次戰勝後,敵對會更加嚴重吧?因為京有法皇這麼一個稀有的狗——賴朝為他取的外號。法皇利義經那令人驚訝的受歡迎程度,更加煽風點火,漸漸讓賴朝覺:

(他會義經的官位置於我。)

不賴朝,略微瞭解政治的鎌倉人,會這麼認為。

法皇一定會因為這次戰功,封義經為官,後在朝廷中,取消賴朝的清源氏族長名分,將族長名譽賜予義經。接著,賴朝為首領的鎌倉源氏,及義經為首領的京源氏會互相爭鬥,他再命義經為官府軍隊,賴朝定為朝廷敵人,義經消滅賴朝。

(一定會變這樣。)

這是賴朝的推測,與京通江廣元的推測相符一致。

實很快就證明賴朝推測正確。在賴朝不知情時,朝廷賜量的官位給凱旋軍各將領。,各將領說:

「必須取鎌倉的許才接受。」

似乎此為理由辭退。是朝廷的態度很強硬,還舉義經的前例表示:

「連鎌倉的親弟弟義經沒有經過鎌倉同意,就接受了官位,你們不客氣!」

即使此,梶原景時、土肥實平等將領,還是辭退了官位。抵抗不了官位誘惑接受的則提高二十三人,這些人的名冊從京送賴朝手裏時,當是授官結束後了。賴朝輸給了法皇。

他非常憤怒。

這憤怒不是政治表演那麼簡單。

「鎌倉將會毀滅!」

他甚至此慘叫。這一,他不斷對江廣元這麼說。

「不是這樣嗎?廣元!」

(沒錯!)

廣元。

他運明法(研究制度、法律的專)的學識日夜苦研究,何使賴朝構中的鎌倉武政權合法化。他雖是一個幕僚,是他的憤怒與賴朝並無不同。

「與這件情比來,跟平為敵算甚麼?這些人比平還怕。」賴朝說。

他立刻召集鎌倉府所有官吏,親聲宣告:

「他們從今,就不是鎌倉的臣了。從臣名冊他們的名字消掉!我停止保護他們的土,後,他們跟鎌倉沒有任何關係,不是此,他們等同罪人。」

這些人總有一會京凱旋歸來己的關東領,是賴朝拒絕他們歸鄉,禁止他們回領。

「不准他們回關東。他們那麼喜歡京的話,就讓他們老死在京。」

真是怕的宣言!法律制度專廣元立刻將此宣告製法律文件。

禁止踏入濃(岐阜縣)墨保東。

墨保川是與尾張(愛知縣)間的邊界,尾張東是賴朝的勢力範圍。

「越過墨保川者,」他說:「斬首處決。」

這是非常嚴厲的處置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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