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小五郎

最近,昌念寺裡來了一個奇怪的食客。

昨,堀田半左衛門從妻子那兒聽這件,當時,半左衛門並未放在,回了一句:「寺廟裡,什麼奇怪的人有吧!」

半左衛門是但馬石藩的槍術師,領糧五十石,為人親切、隨,在藩裡甚人緣。這但馬石是領糧三萬二千石的仙石的食邑,城中約有千戶人左右。

石川流經市中,兩岸農與平常人參差並排立,除此外,就是但馬處見,平凡無奇的群山與城池了。昌念寺就位於市區東北方。

過了幾,堀田半左衛門前往昌念寺。他住持是棋友,經常一棋、聊。

進入方丈室時,一位百姓打扮的男人正住持低聲說話,瞧見半左衛門進來,立刻身,連個招呼沒有便退室外。

「住持,那個人是——」堀田一邊問著,一邊在棋盤放棋子。

「那個人啊!」

住持露一臉為難的表情,說:「有一位施主託我照顧他,像在躲避官差,所,連他的戶籍姓名我不知。」

堀田從那人的眼神斷定對方是名武士。中等身材、肌結實,來相當機敏的一個男人,是個武藝高手!且,絕非等閒輩。

若不是這些引堀田奇,他才沒有興趣探人隱呢!

意外,堀田又在城裡廣江屋的商店中,這位昌念寺的客人正忙著工。

堀田半左衛門不禁停腳步。

店老闆甚助,是個豪爽的男人,平時堀田半左衛門常有來往。他經常入京,採購一些吳服布料回來兜售給城裡的武士。

「甚助,氣總算涼了!」

這元治元年的夏異於往年,特別悶熱。

「是呀!」

甚助忙不迭迎人群來往的街,頻頻點頭。雖才二十來歲,是,一副雙巴,再加禿了半的一顆頭,實在愈愈滑稽。

「甚助,你請了幫手啊?」

「不!是個過路人,像是名農夫吧!」

「哦?這位農夫倒是閱歷不淺的樣子。」

「沒——沒這回!」

甚助那副慌張的模樣,真像一隻母貓急著四處藏己的貓般。再一聯,難不甚助就是昌念寺的那位施主嗎?

從那後,城裡就不再見這個人的蹤影。

不過,緣分未盡,即使在沒有相約的情況,總會再碰頭的。石藩槍術教頭堀田半左衛門在二十後,三度遇這個男人。

點是從石經過豐岡向北再走約五左右的但馬城崎郡湯島村(編註:現城崎溫泉聞名。往此村曾繁極一時,後來由於豐岡川河口的荒廢,剩六十旅館)。

旅館的名稱是松本屋(現名鳥屋)。

這是座兩間房的農,平時兼營旅館,老闆是個了年紀的女人,名叫松子。

最近數年來,堀田平均每個月會向藩廳請五假這兒來調養疝氣的宿疾。

「是我,堀田呀!」堀田站在黝暗的玄關叫門,來開門的是旅館的女兒阿瀧,雙膝跪在拉門的底框,露一臉極其為難的表情:「啊!堀田先生。」

「是啊!房間隔開,總空一間吧!」

「真不意思,實在是——」

「真的不方便嗎?」

「很不湊巧,正有位遠來的客人在這兒待幾。」阿瀧拚命解釋著,一點不肯讓步。

「這女孩已經是個女人了。」

突,堀田有了這樣的感覺。對這女孩來說,對方顯是位相當重的客人。

最後堀田被帶主屋的一間房間裡,將這邊紙門打開,就對面院子的廂房。

是,堀田在這兒住了整整兩,卻從未見對面的紙門打開過。

「這樣空氣不是不流通嗎?」

這間旅館裡並未設置澡堂,洗澡每走市區中才有洗,但即使此,堀田還是沒有碰過那位神秘客人。

四,對面的紙門總算打開了。兩人四眼相視的那一刻——

「呀!原來是你,咱們又碰面了。」堀田滿臉笑容打著招呼。

男人謹慎的眼神直盯著堀田,過了一會兒,才被堀田親切的笑容,稍微解除警戒的,回淡的一笑。這個笑容,即使是男人會為著迷。

「你棋嗎?」堀田問著。

「嗯。」

男人關紙門。

晚飯後,堀田男人一棋。男人繃著一張嚴肅毫無感情的臉,先前的笑容全不同。且,這男人的棋太謹慎,太理了,堀田從未過這麼枯燥乏味的棋。

這期間,旅館的女兒阿瀧數度進房間,一會兒換茶,一會兒端果子,照顧很慇勤。不過,偶爾飄向那男人的眼神,絕非尋常,這兩人間——

了兩盤棋,是堀田慘敗,對手太強了。且,棋時男人絕不話,甚至連名字沒透露。

「奇怪的傢伙。」

隔,堀田向阿瀧打聽:「那位先生是何許人呀?」

見阿瀧沉默了半晌,才說:「堀田先生——」

一臉愁悶無從傾訴似。

「我相信堀田先生的為人,才誠求,希望您不將他在這兒的情,洩露。」

聽這麼一說,堀田更加確定先前的像了——是長州的武士。

最近,這滿是高山峽谷的石藩裡,來了京守護職的通告。

這是因為一個月前,約有千名左右的長州兵,在老福原越後、國司信濃、益田越中等三人的率領,進軍京,準備向朝廷強行申訴,因與守護京的各藩藩兵在伏見、御所附近,及各市區中發生激烈戰鬥,這就是史稱的「蛤御門變」或者「禁門政變」。結果,長州兵敗逃,並在京裡各市區放火焚燒,火勢蔓延了八萬八千餘公尺,單單是民就有二萬七千五百戶付一炬。

這個件後,幕府嚴令搜查餘黨,不管是會津藩、桑名藩,或是新選組及京見迴組的人,一見長州人,均格殺勿論。甚至連北野滿宮前的一對石獅子,因為是長州侯所捐贈,差點就教會津藩士給搗毀。這時的長州人無異就是叛徒,人人誅。

搜查的範圍,不止於京,阪、堺,及京北部的丹波、但馬,在搜查的範圍內,甚至這偏僻的石、豐岡,及城崎方面的旅館,查緊。

「果他是長州人,就助他一臂力。」

堀田此著。

這純粹是於對落難人的一種同情。對堀田來說,這是身為武士應當做的。

後的幾,堀田經常與這個男人一棋。愈觀察愈覺他像個長州人,尤其他的容貌,正是一般所謂的長州臉——秀麗端莊。棋藝咄咄逼人,卻絲毫沒有半點破綻。世人常講「長州人伶俐」,果真是在這男人身展露無遺(當年水戶志士橋訥庵對藩中激進派人士有意提攜長州人時,就曾予勸阻的說過:「長州人伶俐,絕不掉輕,否則將來會反受其害。」這句話很快便被人們傳了開來)。

長州人頑固、絕不妥協的個,十足令人頭痛,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典型的代表。有一回,堀田半左衛門在男人的房間裡一棋,其中有一步棋,堀田無論何希望對方通融些時間思考:「對不,不再等一?」

見男人左右搖晃著腦袋,拒絕通融。堀田不禁脫口:「你果真是長州人啊!」

話一口,立刻察覺失言,抬頭一,對方已經俯臉,不願讓堀田見他臉的表情。怕是慘白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吧!

「對不!」堀田誠歉。

「請你相信,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我堀田唯一有信的,就是槍術口德。」

「不!」男人在棋盤放一子,說:「我不是長州人。」

堀田覺己的意落空了,有種反受其辱的感覺。

「真不識相。」

接來的棋,愈愈不順手。

次日,堀田回石,沒久,其鄰居,亦即派駐在京藩邸的橋爪善兵衛,正回來,便順過來打招呼。

先前,蛤御門變時,橋爪其他石藩士被派駐在加茂附近防守,所,親眼目睹了淒慘的市街戰。

「長州軍分別從御所的三個門殺進來,那股氣勢真是嚇人,當時,我還為幕府就完蛋了呢!」

「那——」堀田底不禁有話問。

「長州軍的將領們,後來何呢?」

「三名老戰敗逃回國內了。驍勇善戰名的來島又兵衛,一馬當先,攻進蛤御門,一度,會津藩的兵力整個崩潰來,不過,畢竟幕軍人勢眾,沒久,薩摩藩兵便趕來支援。來島則在一陣混戰中,中彈身亡。件後,在鷹司邸陸續發現軍監久阪玄瑞、入江九一、寺島忠三郎三人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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