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田總司之戀

節選《新選組血風錄》

(總司的咳嗽,不對勁。)

土方開始注意這件,是在「文久」改元「元治」這年的三月。

這一年,山澗裡遲開的櫻花已謝了,沒料清早又現霜降,京畿的氣候一直不太正常。

土方試著近藤談及此。

「你說說,他是怎麼個咳法的?」

「這麼說吧。捉一隻蝴蝶,這樣合手來牠包在掌裡,牠就會『啪噠啪噠』撲翅膀。總司的咳嗽就是這樣的。」

「蝴蝶?」

「不,我是打個比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種表達方式對近藤的思維言並不合適。近藤像力匱乏,正因為此,他常對己或他人的未來持樂觀的態度。副長土方為身田舍的劍士,像力卻豐富的過了頭。除了吟幾首不怎麼的俳句,他從隻字片語間覺察別人情的動向。正是拜其所賜,與近藤相比,土方總是從陰暗面預物的未來。這一次果不例外。

「不說,近藤桑,那傢伙搞不是了癆咳(肺結核)啊。」

「胡說。說咳嗽,我有啊。」

「那種咳嗽你的不一樣。」

「你太了。那傢伙的咳嗽是老毛病,打兒就有了。」

近藤未予理會。那個活潑開朗的沖田總司會癆咳,根本無法像。他是說:

「行了,不管怎麼說,有醫生的話,叫他一了。」

近藤土方,將沖田視親弟弟一般。現實生活中,他們二人排行居末,從未有過真正的弟弟,因此對沖田的這份手足情更是親切逼真。

這一年,沖田總司二十一歲。近藤勇三十一歲,土方歲三三十歲。再井源三郎算進來,他們四人同為理流宗近藤周助(周齋)門的師兄弟。其中,近藤勇嘉永二年的時候做了周助的養子,時年十六歲;儘管此,近藤勇並不算是其他三人的師傅,說底還是周齋的弟子。這四人有著類似哥兒們情般強烈的朋黨意識,他們間的這種「友情」在同時代的其他武士中是打著燈籠找不的。在此說一句,在那個時代,根本連「友情」這個詞彙還沒有,「友情」是明治維新後才傳入的德概念。那時有強調縱向關係的「忠孝」二字,是男子絕對的德標準。不過,「友情」在現實中還是存在的。尤其在州、武州的年輕夥伴間,這種感情色彩是非常濃厚的;是從不被稱「友情」「友愛」什麼的。

相對的,他們將這種情稱為:結拜兄弟。

師同門的這四人就是此,互義兄義弟相待。

若論年齡,沖田應是末弟,但他九歲入門,比年少時學了雜流劍法、二十頭才正式入門的土方來年資更長,故被尊為先輩。

且說沖田總司的身。結盟時,為了抬高沖田的身價,近藤稱沖田是奧州白河浪人身,這說法虛實各半。沖田本人並不曾擁有白河藩的士藉,曾經有過士藉的是他的父親。沖田生時,他父親身為浪人,住在日野宿的名主(註:擔任區行政代表的士紳)佐藤彥五郎附近。土方歲三的姐姐就是嫁這位佐藤裡的。

機緣湊巧,佐藤這人是數代前從奧州移居武州日野來的,因此對同是奧州身的沖田一照顧有加。沖田的父親似乎還經佐藤推薦,做了一陣修行師傅。是,沖田尚幼時,父親就世了。

在此前,沖田的母親已亡故。推知,他們二人死於癆咳。

總司由姐姐阿光撫養長,九歲時正式入了近藤周助門弟子。

阿光嫁給沖田林太郎為妻。據說是日野宿廣受評的人。總司剛懂,阿光就丈夫一回娘,擔了扶老攜幼的責任。阿光夫婦倆為人穩重,在近鄉的百姓中頗評,被親切稱為「浪人先生」。沖田沿襲了白河藩士的遺風,不曾沾染日野一帶亂七八糟的風氣,許這一點更令人生敬愛吧。

阿光的夫婿林太郎來擔任八王子千人同(註:幕臣中的一個職位)役的井松五郎,那是新選組的同伴井源三郎的本。由此見,這幾人間的關係實在是紛繁密切。

總,為新選組核的近藤、土方、沖田、井四人不但來日野周邊區,更在某種形式結了或遠或近的親戚關係。因此,按照武州的風俗為「結拜兄弟」是的。

沖田與同志們一從江戶發時,姐姐阿光親來場。

「總司就託付給二位了。」

阿光將纖細的手指合在一,誠懇向近藤土方求告。為總司的姐姐,面容仍未脫盡童稚氣的總司獨一人背井離鄉京,實在是擔不了。當著近藤、土方的面,阿光鄭重其拉總司的手,諄諄叮囑:

——總司啊,少師傅(原文為「若先生」,「若」即「年少、年輕」,「先生」即「師傅、老師」。近藤勇拜近藤周助為義父後,試衛館年輕師傅的身份外授劍,故有此稱。)為父,土方桑為兄,你為他們二位效力啊。

「不這樣說啦。」

總司難為情搔著頭皮。近藤、土方二人則肅答:

「我們一定待他比親弟弟更親,照顧他。」

假他們的老師近藤周助的眼光來,這樣的光景有些奇怪吧。不說總司受他們照顧,竹刀術來說,近藤、土方還及不這個年方二十的年輕人。

總司生來就具有萬裡挑一的賦異稟。果沖田總司有意,他完全樹流派,在江戶開個場,招收門徒。

,這個年輕人為奧州浪人的遺子來世間後,似乎完全忘記了所謂慾求是什麼。

有件頗為有趣。土方歲三的長兄為次郎雙目失明,是將業讓給了弟弟喜六,己則石翠為號,早早過隱居的生活。他常常靠不斷問路走探訪早年混熟的義太夫,與唱俳句,被人稱「流連女郎屋的盲少」並此為樂,他就是這樣一個置身世外的閒散人。這位石翠對沖田打從少年時就非常喜愛,常常念叨說:

「總司那孩子,我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覺悲從中來。」

——悲從中來。話雖這麼說,總司的聲音並不陰沉。那麼這是從何說呢,乍不搭調,卻頗值玩味。那嗓音,說是明朗過了頭,究其本,竟不帶半點邪惡的氣息。那是過於無所慾求的。許石翠感受總司這樣的格,於盲人特有的敏感傷情,才會此表述。

——這樣朝氣愛的沖田,了京才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咳叫人放不。

土方當有所察覺。

——總司,你怎麼這麼糊塗?為什麼不醫生?

「我不是癆咳啦。土方桑,不說那麼晦氣的話。」

土方勸了少次,沖田是笑嘻嘻,並不病。近藤說了他兩三次,他是敷衍搪塞:

「——啊啊,這就這就。」

過了一陣,近藤土方就淡忘了此。這並非二人薄情的緣故。畢竟對於這二位百擊不倒的人言,神經還沒那麼細緻,不至於為別人的病苦口婆反覆念叨那般程度。倘若此時有阿光在側,必即便是哭著求著一定會總司拽就診的。

沖田總司的病情突惡化,是在元治元年六月五日,池田屋戰的那個夜晚。

當晚,在土方率領的別動隊達現場前,池田屋的土間(房屋底層未鋪設板的土的房間)、二樓、院子裡,新選組有近藤、沖田、永倉、藤堂近藤周平(板倉侯的生子,當時被近藤收義子,時年十七歲)五人闖入。這五人寡敵眾,浴血奮戰。周平年紀尚輕,充不了戰力,沒過久手裡的長槍就折了,退屋外;藤堂傷了二、三個人後,額頭挨了一,昏了過。因此,在激戰初,說實際的戰力,二樓有近藤永倉,樓則有沖田總司一個人已。

沖田常平青眼(青眼指劍中的中段姿勢,劍尖指向對方眼睛;平青眼的劍身更接近水平位置)式。這是種頗有難度的劍法,刀尖略為垂,微向右傾。

由此姿勢往一按,接敵人的刀,旋即電光石火速朝揮刀、斬。年輕人的劍技是此神入化,讓人覺敵人幾乎是被吸引他刀來挨斬的。

在開闊的土間斬擊,了走廊則須突刺,因為被低矮的廊頂所限,無法揮舞長劍。

沖田的突刺技更是非常高難的劍術,即使在壬生場,隊士中沒人接。

從青眼開始,將刀「唰」朝左側一晃,「咚」踏一步,雙臂望前一送,刀便應時前衝,直奔對方刺。據說沖田的突刺分為三段。即使對方架開了一擊,沖田的突刺招還沒老。順勢一刀刺、瞬息間收回、再度刺。連串動彷彿一氣呵,神速無

(本章未完)

池田屋異聞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