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吉岡清十郎端坐在居室,桌攤開一本唐詩選。
清十郎傾唐宋詩人的品,是在他父親死後不久才開始的。
初是因為結識了昌山庵的飄逸尚澤庵,澤庵給清十郎一本書,並說:「果探究生死的奧秘,在刀求生存,這是不夠的,必須在文學方面鑽研。
這本書就是唐詩選。
清十郎很快便沉迷於唐詩,因為在劍術方面具有賦的清十郎,意外的發現了己的另一項資賦。
從此,清十郎關在居室書的時間,比在場練劍的時間更,且已經有數百篇的創,澤庵了還誇讚他:「你真是才。」
清十郎認為詩比握劍更適合己,且這種法與日俱增。
鄰接場的仁寺的梵鐘已經敲過酉時,此時,清十郎才從案牘中回返我。
他站來準備外,先走進房間,己穿外袴。
這半年來,清十郎不在宅晚餐,設有另外一個住所。
正當他穿袴子,將扇子揮於腰際時,妻子音羽放輕腳步走進來,跪坐在紙門邊。
並沒有將佩劍給即將外的丈夫,淡漠的眼光著他。
「松本左源太被那個在三條橋畔豎告示牌的宮本武藏殺死了。」
的表情比聲音更冷漠。
清十郎沒有回答。
「難你還堅持不跟宮本武藏比武。」
「……」
「在左源太被殺前,我認為這是個默默無名的鄉劍客,為了名才此策,根本不予理會,所我才保持沉默,是,現在左源太被殺了,我認為你應該重新考慮。京城中,無人不知左源太是本場的首席門徒,現在左源太被殺了,果你再拒絕武藏的挑戰,別人會認為你是個懦弱的人,為了本場的名譽,請你……」
音羽說這裡,清十郎已經走走廊。
音羽皺眉頭,尖銳的聲音說:「現在不是沉迷女色的時候了。」
清十郎依不發一言,逕走門。
結婚至今,清十郎從來不曾嚐試著愛妻子,因為妻子無論是容貌、舉止氣質,沒有一樣不讓他感厭惡。
音羽是片山伯耆守久安的女兒,清十郎的父親憲法,認為果保住扶桑一的聲名不墜,清十郎必須娶劍術的女兒,所幼年時代,便音羽訂婚。
拔劍術言,片山伯耆守號稱全日本一,受關白秀次的禮遇,獲賜五千石。
即使秀次在高野山悲慘的場,結束了輝煌的一生後,伯耆守依獲豐臣一千石的賞賜。慶長初年,蒙召入朝,在皇御前表演「磯波」的拔劍術,獲頒敘從五位,當時,就被任命為伯耆守。
他是劍客當中,少數幾位蒙受敘位敘爵的達人一。
他的女兒音羽,情高傲、倔強,拔短刀的技術,在吉岡場的眾高徒中,無人其右。
關原役後,伯耆守雖喪失了豐臣的薪俸,但是卻被德川康延請,江戶,傳授旗本武士蹲坐殺人的秘法。
音羽時常身為片山伯耆守久安女,比身為吉岡場當主清十郎妻,更為榮幸。
清十郎厭惡這個傲慢的妻子,從三年前,就另立別館,安置他愛的女人。
二
每當清十郎走在本寺後面,那條僅容一人行走的徑時,總覺情舒暢無比。
清十郎打開格子門後,叫做「杉乃」的女人已經坐在門邊迎接他了。因為剛才便已聽見清十郎走在徑的腳步聲。
杉乃是任官於禁中的級武士的女兒。
的情溫柔,歌善舞。
兩年前,在參拜清水八幡後的歸途中,遭盜賊翦徑,母親被殺害,當時年僅十八歲的杉乃,被十幾名盜賊輪暴,杉乃悲痛絕,正準備吊殺時,被清十郎發現救了。從此後,杉乃便一直守著這間房子。
清十郎並不是為了金屋藏嬌,才買這個房子,是希望夠遠離塵囂,便專詩。
杉乃因此了清十郎的妾。
目前為止,清十郎經常杉乃共進晚餐,直深更半夜才休息。
清十郎連喝了兩三杯,注視著杉乃,問:「你喜歡身份是劍客的我,還是喜歡寫唐詩的我。」
杉乃清澈的眸子回視著清十郎,說:「我不曾見過你手握刀的樣子。」
「喔……」
「一那種情景,我總覺很怕。」
「這麼說,你喜歡唐詩的我。」
「是的,當你坐在案前,來十分溫文儒雅……」
「不過,我是吉岡場的當主,必須保住劍名。」
「是的。」杉乃低頭,低聲說:「你實在太辛苦了。」
「有個名叫宮本武藏的劍客,在三條橋畔豎告示牌,向我挑戰,這件你概耳聞了吧?」
「是的。」
「場的高徒——松本左源太已經先我,他妓院向宮本武藏挑戰,結果被殺了。」
「……」
「高徒被殺,果我還拒絕接受挑戰,世人會譏笑我的懦弱,你的法何呢?」
「我不太了解……,不過,假你不願意的話,就不須太勉強己。……」
「這麼說,你不會認為我很懦弱吧?」
「絕對不會的。」
「在二十歲前,我一一意為扶桑一劍術所名符其實的當主,潛修練劍術。我經常告訴己,除了劍外,別無生存。……但從認識澤庵後,他教授我文學,我才開始認清了,人類應該學習的不是劍術,是文學。……每當我反覆閱讀唐宋詩人所留傳來的詩篇,每每令我感動不已。……相反的,當我拿劍來,凝聚氣的時候,向我襲來的卻是難言喻的空虛。……或許我已經失了主持吉岡場的資格了。」
「……」
屋內響了嬰兒的哭聲。
清十郎正妻音羽沒有生孩子,杉乃卻在年年底生了一個男孩。
音羽知後,立刻醋勁發,甚至將強烈的嫉妒,藉著各種方式表現來。
杉乃走嬰兒身邊,清十郎獨聆聽杉乃唱著搖籃曲,裡著:
——我是否夠捨棄場劍,住進這個呢?
三
幾乎就在同時——
音羽走進丈夫的房間,找放著詩稿的盒子,並打開蓋子。
音羽拿清十郎的近。
音羽迅速的翻閱每一篇詩,不久,便找了意中的一篇。
那是一篇吟詠一次雙手抱著骨的詩篇。
音羽的手不停顫抖著。
旋即詩撕粉碎,就在這時候,走廊傳來一陣粗重的腳步聲。
音羽急忙撕碎片的詩箋藏懷裡,並且蓋盒子。
「是嫂嫂嗎?」
走進來的是清十郎的弟弟傳七郎,他外旅行一個月,今才剛回來。
由於他們是同父異母所生,所容貌、個相差甚遠。
當時的人,稱呼個狂暴的青年人為「敵氣者」,傳七郎正是這種敵氣者。
「哥哥又了嗎?」
「他的女人那裡了……」
音羽粗嘎的聲音回答。
「哥哥是怎麼搞的?怎麼會喜歡被強盜強暴過的低級武士的女兒。」傳七郎不屑說著。
「且還生了兒子,來還很意的樣子呢!」
「真是的,像他這種窩囊廢,真怕會輸給那個來路不明,叫做宮本武藏的鄉巴佬。」
「清十郎根本不宮本武藏比武。」
「簡直胡鬧,松本左源太不是已經被殺了嗎?既這樣,怎麼置不理?……嫂嫂一定很氣憤你的丈夫沉溺於女色吧!果你認為有必的話,我那個女人孩趕遠遠的。」
「與其這樣……」音羽淺笑著,說:「不由你來接掌吉岡場。」
「不!哥哥是名正言順的當主,哥哥趕走,會引人非議。」
「我對清十郎已經相當灰了,……我甚至主張他應該趁著還沒有遭受恥辱前,儘早放劍,遁世。」
「嗯……」傳七郎的眼睛盯著己的嫂嫂。
音羽的貌,絕不亞於島原的高等妓女。
傳七郎早已經貪戀嫂嫂的色,同時,仰慕是拔劍術的高手。
從音羽口中聽憎恨丈夫的話,使傳七郎的裡不由引一陣漣漪。
「既哥哥背叛你,嫂嫂不忠於他,這才是平分秋色呀!」傳七郎突說這些話。
音羽絲毫沒有羞怯態,反泰承受傳七郎的視線。
「嫂嫂,你願意身體分享給我嗎?」
「……」
「條件是我迷惑哥哥的女人孩,趕遠遠的,你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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