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猴子著鼓聲舞，穿著唐裝的少年少女，走在高丈餘的銅索。浪人的飛鏢，千鈞一髮勢，差點中靠在門板的女人的臉，接來是頸部、腹部……。有人扮百面相，還有人掛在前的木偶，在木箱表演猥褻的動。還有人耍山雀的技倆。
在寬廣的六條河原中，每逢初一，各的雜耍人便聚集在此，表演他們的拿手的戲，招徠觀眾。
這種習俗源於三年前。
三年前——慶長五年十月初一，在統一戰敗北被俘的石田治部少輔三，西行長、安國寺惠瓊等三人，在這個六條河原斬首示眾。
當時，擔任超渡的是七條場人。
當人站在三人面前，授十念（朗誦十次南無阿彌陀佛的名號）時，三，行長惠瓊三人，冷笑加拒絕。
因為三信奉法華宗，行長信奉耶穌教，惠瓊則信奉禪宗。
三喚來負責監刑的奧平信長，求：「我們不唸佛，我們求從圍觀的群眾當中，選擅長雜耍的人，為我們表演，為送我們西的禮物。」
奧平信長答應了，後命令部，傳話給圍觀的群眾。據說當時共有十餘人告奮勇，走進竹籠笆裡面，展示他們的身手。
此後，每逢初一，來各的耍雜便聚集在六條河原，展現各種不同的技藝。
他們的意並不是吸引觀眾，是希望獲諸侯青睞，延聘他們。
聚樂最繁盛的時期，雲於國繞佐渡，來京城，在三條河原演歌舞劇。這個劇團的員，從團長國乃至演員，是女人，且削短頭髮，女扮男裝，腰間佩刀，每一個歷史人物演栩栩生。
由於當時流行男風，武將們爭相買進女扮男裝的歌妓。
從這時候開始，諸侯間便開始「買置藝人」的風氣。
藝人一旦受過諸侯寵幸，不僅收入會增，位會提高，就像鍍一層金一樣。
換言，六條河原的耍雜藝人，是待價沽，等候諸侯們延攬。
這早，在河原東邊的一隅，有個耍雜師吸引了數的觀眾。
他表演的是陀螺。
他先轉動一個直徑五寸的陀螺，後讓陀螺在左手背旋轉，接著，他將許陀螺一個個堆疊，約堆了十五、六個，眼就崩落來，瞬間，卻陀螺分散頭、肩或手指，謂神乎其技。
接來，他的雙手同時揮舞，兩個陀螺擲向半空中，陀螺消失蹤影，聽見嗡嗡的聲音。後，一聲口笛響，陀螺便落了來，停在主人的肩。
但是，這個表演者卻緊繃著臉，無論觀眾何激賞拍手、喝采，他仍是一付漠的表情，不僅不笑，不低頭答禮，總是默默不言。
在眾目睽睽，他收陀螺，盤腿席坐，後剝開筍皮，口吃將來。
儘管觀眾一再求他繼續表演，他還是顧吃東西。
就在圍觀群眾散盡後，有個人走淡路七助面前，說：「你的本，對我們有。」
七助抬眼一，不禁驚訝張了眼睛。
猿猴——這張臉不啻是造物者匠，連皺紋像極了猿猴。
他穿著七助一樣的短袖衣，葛布袴子，腰間佩戴刀刀。
「你是那一的武士？」七助問。
但是猿猴武士是笑笑，臉擠一堆皺紋。
二
他突昂頭說：「我主公，是繼承百萬石俸祿的一個有器的人。」
「這是怎麼說呢？」七助不禁懷疑這個猿猴武士是否精神不正常。
「總言，目前我的主公暫時剃髮，但是等時機來，我的主公會在禪衣，穿著圍腰子，在僧侶頭戴鐵兜，那時候，便叱吒三軍，打倒葵紋旗。所，他現在日夜勤讀，並學習兵法。」
「你說什麼？」七助怔怔甩甩頭。「難你的主公是關原役中，加盟石田治部少輔一方，失利後，喪失封，隱藏在某處的諸侯嗎？」
「說籠統一點，就是此。」
「說正確一點，不是此？……難會有傻瓜追隨德川康所憎恨的乞丐諸侯嗎？太豈有此理了。」
「果你聽我們主公的名，就不會再認為他是個乞丐諸侯了。」
「是誰呢？」
「是元信日城城主真田安房守昌幸，及次男左衛門佐幸村殿。必你聽過這對父子是何英勇，重視操守名節，且具備了楠木正來的將風。」
「……」
七助曾聽過真田昌幸、幸村父子，在關原役中，加盟西軍，田城為根據，迎擊來江戶，取信農路前來的德川武藏守秀忠的軍，並且在沿路不斷進行騷擾，致於當秀忠抵達關原時，會戰已經結束兩，因激怒了秀忠父德川康。
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真田父子是繼承了百萬石俸祿的一個有器的人。
「哈！哈！必你還不知我的主公是一個豪邁有為的人吧！讓我來說給你聽。」
猿猴武士開始敘述：
本寺變，使織田信長的霸業一朝破滅，德川康聲援織田信雄，對抗羽柴筑前守的豐臣秀吉。
康為了免除後顧憂，先與田原北条締結由康佔領甲州，氏直佔州的約。
當時，真田昌幸由信川攻入州，掌管利根、吾妻兩郡，又佔據沼田城，命其長男伊豆守信幸守城。
康又命令昌幸沼田城給北条氏直，但遭昌幸拒絕。
豐臣秀吉與織田信雄已經立平條約，但是康卻無法壓制對真田昌幸的憤怒，命令久保忠世，鳥居元忠等六名將，發動軍，圍攻田城。
昌幸早已料會有此種情勢發生，所暗中向越後的杉景勝請求援助。並運智謀，擊敗兵臨城的德川軍。當德川軍聽景勝的援軍已，爭相抱頭鼠竄。
當發生這次戰役時，真田的次男幸村年方十六，卻率領五百名士兵城，越過森林，突襲鳥居元忠殿後的軍隊，一舉殺了二千餘名敵兵；最後才唱高砂曲，悠閒凱旋回城。
簡言，對康言，真田父子是宿怨很深的對手。
本來，關原役後，真田父子理應論斬。
但是康卻原諒這對父子，不僅此，還封其屬於德川派的長男伊豆守信幸承襲其父親的領，並予增封，為十一萬石的諸侯。由此足證明真田父子具備了不同凡響的將材。此外，康又派遣信幸遊說昌幸、幸村父子，使其投效德川康。
這對父子允諾的話，康一定會立即給予二十萬石的封。
但真田父子不為所惑，他們進入深山野外，度剃髮。昌幸號一翁閒雪，幸村號傳月叟。他們隱居在山麓北谷的九度山，過著悠閒在的生活。
說完後，猿猴武士又笑著說：「主公經常說，一年計，莫植穀，十年計，莫植樹，終生計，莫樹人，…；阪城現在還有豐臣秀吉的遺子秀類公，日本全土不願臣服德川內府的武將，不數百位。知五年或十年後，必定會重新燃反抗德川的狼煙，為了等候這個時機來臨，我們主公正在廣招人材。」
的確，就在這一年——慶長八年二月十二日，德川康升命右臣，拜征夷將軍源氏長者，為淳、獎學兩院別當，獲准擁有牛車、兵仗，為名符其實的將軍。又決定將他的孫女，嫁給阪城的秀賴，豐臣降為攝津、河內、泉中的六十五萬七千四百石的旁系諸侯。此，招來不少效忠豐臣秀吉，憎惡康的諸侯，視為不遜的舉動。
因為此舉距豐臣秀吉逝世，才不過五年已。
三
不久——
淡路七助在猿猴武士說善的慫恿，他並肩同行，走過本願寺門前，朝北方行。
「……對了！」七助突什麼似的，問：「閣何稱呼呢？」
「姓猿飛，名佐助，是左衛門佐幸村殿的腹人。」
「猿飛佐助！」
——概是因為長像猿猴，所才叫猿飛吧！總，對這個人不掉輕。
七助內忖著。
不久，七助被帶嵯峨野的車折神社東帷子的十字路口。
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當年將唐林皇的遺骸在藏嵯峨野時，覆棺的布幔突飛舞來，掉落面，所才稱為帷子的十字路口。
這裡有一片松林，林中有一座古雅的宅邸。
果是京城本人，一便知這是五攝的某別宅。
七助一面觀望著，：真是個高麗堂皇的宅。
他被領進足鋪一百張榻榻米的廳，柱子，供一人合抱。七助即使在故鄉的寺院廳，不曾見過這麼寬廣的廳。
廳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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