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是巖流館的赤鬼!」
這個意謂著憎恨,怨毒的激烈叫喊聲,是發從五坂五重塔東清水寺的三年坡途中。
「三年坡」這個名稱,是由於鄰近清水寺的泰產堂,被稱為「產寧坡」;所冠「三年」,是因為平城帝在同三年開闢一條坡路,所才又冠「三年」的名號。
民間有個傳說:果在這個坡跌倒的話,三年內一定會喪命,因此人們視此為畏途。
或許是為這個緣故,即使在白鮮有人跡,但此時卻有一個高六尺二、三寸的人,紅髮垂肩,揹著一四尺長劍,搖擺走過來。
不論距離麼遙遠,來仍是那麼顯眼。
發驚叫聲的是一個旅人裝扮的中年婦女。
與同行的是一名三十頭的魁梧武士。
「哦!他就是一乘谷的佐佐木次郎嗎?」
「外記,一切就拜託你了,雖是長輩替晚輩報仇,但無論何,此仇非報不。」
「沒有問題,安江的中條流短劍,再加我中河外記的念流,就算那傢伙的本領神入化,難逃一死!」同行的人說完後,次郎已走近他們僅十步遠的距離。
中年婦人是在北陸頗負劍名的富田一族的人。
富田。
這個劍術,在日本劍史,實在值書特書一番。
古時候,在鎌倉福寺有一位名叫「慈音」的尚,他是奧州相馬人氏,原名「相馬四郎義元」。其父親四郎左衛門忠重,隸屬新田義真的麾,擅長使弓箭,在戰場立功無數,但最後卻被奸人毒陷。
當時,四郎義元年僅五歲,由母揹負著逃離相馬,潛藏在武藏國。
七歲時,在母陪伴,前往相州藤澤的遊行寺,祭奠亡父。母並請遊行人收義元為弟子。
義元當了尚後,的靈卻時刻不忘復仇念。
十歲後,他逃離遊行寺,來京。由於鞍馬寺拜訪師兄,結識寄居在此的唐人,獲傳精妙的劍法。
十六歲再回鎌倉,寄居在福寺,恢復尚身,但是他不曾放棄修練劍法。十八歲時,前往鵜戶岩室的安樂寺,向鵜戶權現祈求,終於開創了「念流」。這是長慶帝正平二十三年五月的情。
過了幾年後,慈音潛返故鄉,相馬四郎義元的本名,順利報了父仇,將敵人的首級供奉在墓前,後折返鎌倉,再度落髮為僧,法號「慈音」。
了慈音後,他仍周遊各國,劍術傳授給具有賦的人。
但這是承繼其正統的馬庭念流樋口的記載,究竟內容是否正確,則不知。
富田是慈音所開創的念流的末流,將軼史記載的「神僧慈音」,添神秘的色彩。
不過,確認的是,一位福寺的施主中條兵庫助,繼承了慈音的念流。
中條兵庫助徹底研究念流的精奧玄理後。又傳統甲斐的豐前守。豐前守傳給橋的勘解由左衛門;勘解由左衛門又傳給富田九郎右衛門。
富田九郎右衛門是越前朝倉的臣,是此國的名族。
九郎右衛門經過一番研究後,改名為「中條流」,又名字「富田流」。
將富田流揚名的是其孫勢源。
富田勢源與泉伊勢守是同時代的人物。
其劍名所聞名,是因為永祿三年的七月二十三日,他在濃的國主齋藤山城守義龍的命令,與鹿島神流的梅津長羽比武,獲勝利所致。
二
從室町戰國時期,堪稱關東劍本營的是鹿島神宮。
鹿島神宮的祠官,國摩真人來,便代代相傳勤習劍法,各代皆有高手輩。「塚原卜傳」便是這種人物。他遍訪五畿七,真劍比武十九次,入戰場有三十七次;木劍比武的次數,更是難勝數,但他全身有幾處箭傷,並無刀痕。卜傳一生據說殺了二百一十二人。
塚原卜傳遁世二十餘年後,梅津長羽繼為鹿島神流的代表,聲名遠播關東東海島。
繼承慈念流的中條流,富田勢源與鹿島長劍一人梅津長羽,在同一時候進入濃國。
國主齋藤義龍在知此一情後,不無動於衷。
他命令先達的梅津長武說:「你不妨與富田勢源比武,擊敗中條流的短劍。」
梅津立刻派遣使者,表達己的意思:「本人尚未見識中條流的短劍,請專賜一見。」
但勢源口頭拒絕,他說:「本人已落髮為僧,劍術未臻熟,不足梅津長羽手。附帶一提的是,中條流從未與他流比武過。」
梅津聽消息,在城內縱聲笑。
「本人的鹿島神流在關東所向無敵,在東海更不必說,必在北海是此了。……我的師兄弟共有三十六人,沒有一人贏過我,甚至說變我的徒弟了。前些年,我來貴國時,曾擊敗有濃高手稱的次原書記,三橋貴傳二人。……那個叫做富田勢源的劍客,在越前或稱為一手,但現在來,與我梅津長羽不相提並論。」
梅津接著又說不該說的狂言。
「至少貴國的首領,應該具備敢於與我比武,置生死於度外的劍客精神!」
齋藤義龍身長六尺五寸,體重三十餘貫,體型魁梧,號稱具有抵擋二十餘人的臂力。
他從侍臣口中聽梅津的狂言後,便說:「無論何。我一定叫富田勢源與他比武」
於是,他正式派遣武藤淡路守,吉原伊豆守兩名使者,前拜訪勢源。
濃的齋藤與越前的朝倉,有同盟誼。
勢源榻處是朝倉的族人朝倉就的裏。由於齋藤權勢,所朝倉朝倉就送濃,為人質。
但即使義龍派遣正式使者懇請,勢源仍堅辭比武。
義龍並不死,三次派遣使者遊說。
最後,勢源終於首肯。
比武場決定在武藤淡路守的裏。
時間是七月二十三日辰時。
由於勢源希望有人當裁判,這個任務便落在吉原伊豆守身。
梅津長羽城,齋藤的族人原為休息站。
在比武前夕,梅津行「澡禮」,堅定信。
所謂澡禮,並非沐浴,是身穿白衣白袴,在澡堂沖冷水,說些吉祥話。
聽這件的勢源,冷笑說:「己有備來,何必向神明祈求庇佑?……」
這一早,勢源帶著兩三名隨從,離開朝倉就的,半路一堆待價沽的木柴,便從中抽取一根一尺兩、三寸的黑色木柴,比劃幾,便決定這根木柴為武器。
梅津這方,則有數十名徒弟列隊同行,還有原主陪同,前往比武場。
他的武器是一長三尺四,五寸的木刀,削八個角,裝在棉袋中,由門徒持著。
兩人同時抵達比武場。
在旁觀者眼中,勢源不是梅津的對手。
因為梅津身高超過六尺,梅津卻是個不及五尺的矮個子。面貌互相比照,梅津的目光矛尖一般銳利,勢源則瞇著雙眼,有即將入睡一般。
一個是在烈風咆哮的猛虎,一個則有睡在牡丹花的懶貓。
三
梅津身穿藍色袖木綿袴,勢源則穿柳色袖半短袴。
雙方相距二十步,對峙一會後,梅津突對吉原伊豆守說:「裁判,我求真劍比武。」
伊豆守轉問勢源:「你意何?」
勢源平靜答:「我不在乎他改真劍比武,不過,我還是木刀為武器。」
梅津的濃眉往吊。
「惡!」
他的臉明顯的表現憤怒的神色。
採取先攻的是勢源。
梅津則高舉三尺餘的木刀。
勢源先測定距離,後吶喊一聲,雖聲量不,卻十分清晰傳入圍觀者的耳中。
梅津朝勢源的腦蓋砍。
勢源一尺二、三寸的木刀架開,碰撞的聲音十分響亮。
但就在一剎那,勢源矮的個子向旁邊一跳。
梅津的鬢角臉頰,被鮮血遮蓋。同時,他的右手無力垂。
這是因為勢源仍不罷休攻擊他的鬢角雙手。
儘管臉佈滿血跡,梅津仍發像野獸一般的咆哮聲,並且繼續攻擊。
勢源將其木刀架開,順勢擊中梅津的額部。
梅津的表情顯更為淒厲怕,但是他沒有屈服意,仍最後的困獸鬥。
勢源似輕緩的動,擊中梅津的右手腕。
梅津屈膝蹲了來,卻再度使盡全身力氣。左手揮動木刀,掃砍勢源的腳。
勢源踏住他的武器,三尺餘的木刀立刻折兩半。
梅津踉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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