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對人言,三年的歲月,不發生戰亂,每過著單調的生活,不覺時光特別漫長難捱。但是對一個少年言——尤其是懷志,揚名的少年言,三年的歲月,的確是長足使人蛻變。
十五歲的伊織,就是個最的例子。
三年前,澤庵帶著他來這個伊賀野的山中,今已不復當年的容貌了。
使伊織改變容貌的是「洗洞幻夢」。
他的本名不叫洗洞幻夢。
他在一處山寨的舊址,蓋了一棟簡陋的茅舍,在柵門外種植山櫻,將樹幹削平,刻「洗洞」三個字,並且在茅屋的門,懸掛一個寫有「幻夢」字的匾額。
他在這裡已經住了二十餘年,櫻的樹幹逐年增,所幾乎已不清「洗洞」三個字了。
當的人不知何時開始,慣稱他為「洗洞先生」或「幻夢先生」,至於他的來歷,則無人知曉。
有帶伊織來這裡的澤庵,知他的生平。
但是澤庵來茅舍與他見面,還是一次。
「我是受託掌管泉堺南宗寺的澤庵彭宗。」
澤庵所此慎重其介紹己,並且行禮儀,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若不是放棄當年的僧職,今必定位居德寺派的最高階層——亦即紫衣長老。
澤庵己報姓名,卻沒有提及幻夢過的僧職,這是謙稱己是後輩的緣故。
「請您收留這個孩子,他培養一流的劍客。」
澤庵對洗洞幻夢詳述伊織的來歷。
並且說明他不希望讓一個仰慕滅了吉岡一門的宮本武藏的少年,變武藏一樣的決鬥者,所才提這個請求。
洗洞幻夢並沒有立即接受。
於是澤庵又說:「約二十年前,德寺長老曾規勸您改變意,返回佛門承繼重職。當時,愚僧便已拜讀過您的覆函,不!應該說是一字不漏記在裡。……您在信中表示,習劍比身膺重職,更夠認識己的本。……當時,愚僧感動不已,甚至還俗習劍。另外,還有一件必須向您致歉。……當我知敝友柳生右衛門宗矩受聘為德川師範時,曾盜您給長老的覆函,給柳生右衛門宗矩。」
這是七年前的情。
當年,柳生宗矩造訪昌山庵時,澤庵贈送他封面寫著「不動智」的折帖。
——無明住煩惱。
——諸佛不動智。
在這兩個標題所闡述的文字,並非澤庵所獨創的。
是取洗洞幻夢為了敷衍勸他重返僧職的德寺長老,寫的回信的內容。
由這一點證明澤庵深受其理論影響,並且將列為己思考的內容。
二
不動智。
不動意即不為所動。智則是智慧智。
雖說不動,卻非草木石頭般的不動,是一方面使由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移動,卻在短瞬間,不滯留於任何一方。這就是「不動智」。
右手持劍,左手拿繩索,眼光銳利、牙齒畢露的不動明王,就代表這種不動智。
不動明王是來降伏擾亂佛法的惡魔。惡魔不知會在何時、何處,何種形狀現,相當的難揣測,所不動明王雖目光凝聚在一方一物,但卻不滯留於任何一方或一物。果不動明王不隨時悠遊四方,就不防範惡魔的襲擊,就不降伏惡魔了。
禪的修行與劍的修練謂殊途同歸,法劍法的極致是「無」。
洗洞幻夢決棄禪歸劍,是因為有一次他在凝視不動明王的時候,突有所頓悟:與其修禪打坐,進入無雜念境,不選擇習劍,達無旁騖的境。
當這個人物離開德寺時,澤庵還是備前一座寺廟裡的僧。不曾有人見識過洗洞幻夢底具有何等高的本領。
不過,澤庵在過他寫給長老的回信後,就堅信:他馬決鬥,必是無敵。
很連柳生宗矩宮本武藏的長劍,不及他所使的木刀。
正因為他有這種信念,所才帶伊織來求見。
幻夢最後接受了澤庵的請求。
幻夢首先教給伊織的是:「不違逆,一切順生活。」
明則醒來,床,日暮則床、睡覺。人類便是依循此種法則生存的體。
他命令伊織必須確實履行。
午就進行耕田,砍柴等單調的工。
午餐後,幻夢便赤手空拳,叫伊織與他對面立。
「你隨便從任何方襲擊我,你觸及我的身體,我就承認你是個造材。」
伊織盡辦法刺擊幻夢,但他的木刀卻始終不曾接觸及幻夢的身體。
午是讀書的時間,幻夢指定他漢書籍、佛書兵書,同時必須端坐書。
此外,還教他應對進退的禮儀及打坐。
幻夢所吃的非粗菜淡飯,伊織充份攝取雞、魚、豬、鹿等食。
「鍛鍊身體必須先攝取足夠的食物。」幻夢說。
冬時,就給他溫暖的被褥;夏就掛蚊帳,抵禦蚊蚋。
「床後,儘快入睡;亮後,就儘快床。」
當,伊織負責煮飯、打掃洗衣服。
一年很快過了,伊織卻連幻夢的衣袂碰不。
「簡直不!」伊織說。
幻夢笑著答:「這是的問題,你的太過於在意我的舉止,由於你在意我的舉動,所急於打我,因此容易被我識破。此外,你太拘泥於所使的兵器,所你的貫注在兵器了。……說穿了,我是站立著,你太過執著於我的外形,且一一意擊中我,當,你年紀還,這不怪你,不過,總有一,你會領悟不動智的理。……總一句話,你應該放棄擊的,一旦你有擊的意念,就會全神貫注於此,這種理我立刻會發覺。……不擊,不採取任何行動,使劍快於你的,達這個境界,就輕易擊我了。」
幻夢的理似乎很簡單,但是不動智的方式擊卻十分不易。
伊織一朝不領會這種理,就一朝無法擊中幻夢。
雖伊織已經練了一、兩年的快攻,且已達電光石火般的速度,卻依無法觸及幻夢。
幻夢曾對他令:「不論任何時候,你突襲我。」
餐時,伊織曾經突抓爐中燃燒的木塊,丟向幻夢,但卻被巧妙閃過。
伊織實在百思不解,幻夢究竟是何閃過的。
『不執著於某物!』
聽來似乎很簡單,但實踐來卻難登。
有一次,伊織突抓爐中的木塊,丟向幻夢。當時已過晚餐,幻夢似乎已經沉沉入睡了。
,他還是立即抓鍋蓋,架開伊織突丟來的木塊,眼睛仍沒有睜開。
三
不違逆,順的法則生活,還有練習木刀、讀書、禮儀應對及其它的工,對伊織言,不是難。
伊織完全依照幻夢的命令行,不曾有過厭煩的感覺。
但有一件令伊織感困惑。這種每個月會在茅舍中發生兩、三次。
在伊賀野,有許被稱為「戰爭寡婦」的女人。
這些戰爭寡婦經常來造訪洗洞。
們不是前來聽幻夢說教,是來讓幻夢擁抱,讓他充份嚐女人身體的樂趣。
這種習慣不知何時開始的。
概是有某位戰爭寡婦,聽了幻夢所說的:「男女的結合須遵循。」所悄悄前來造訪,獲幻夢的首肯。
這些戰爭寡婦須侍奉公婆、養兒育女,說是一的支柱,所前來造訪的時間不定,且是利農餘暇。
由於幻夢拒絕們夜裡造訪,所們通常在清晨或午飯後現。
幻夢十分歡迎來訪的戰爭寡婦。
每當有戰爭寡婦來訪時,伊織便藉故走屋子,但是會有無意中撞見的時候,使他感尷尬疑惑。
幻夢似乎毫不在意被伊織撞見的。
伊織從就四處流浪,曾過野盜山賊強暴良婦女的情景,且,澤庵曾讓他過勃的陽物,並告訴他這是男人的本。
所伊織不至於像懵懂的少年那樣張惶失措,且在洗洞住了一年後,在耳濡目染,開始察覺己這種本。
果男女的媾合是理,那麼他堂皇向幻夢求:「我試試。」且不致於遭師父責罵,但他還是有所忌諱,不曾表明這個意向。
當伊織從外面回來,撞見此種情形時,會立刻走外面,但因為身的本已覺醒,所映在他眼裡的,被壓在幻夢體,兩腿張開,口中吟,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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