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接戰連續不斷,就像兩個金剛力士拚命廝鬥,時糾纏不放,時鬆手暫喘,卻無人肯退,僵持不。就在兩軍陷入混戰,不知何時贏過對方時,新發田部隊開始壓制住武田先鋒高坂彈正,越後軍乍現勝機。接著,本庄部隊加入突擊,高坂先鋒隊退至二陣。後,越後軍即勢破竹,直衝高坂部隊。高坂部隊被衝七零八落,甲州軍陷於混亂,陣形已散,略居風。
越後軍重新整隊,等待新的攻擊命令,他們個個精神抖擻,旗正飄飄。
但是,包圍晴信本陣的武田諸隊仍未見動搖色,他們仍沉穩坐陣,不知是膽?遲鈍?堅固?抑或深不測的毅力?
景虎這情況,不免焦急,又覺佩服。面對這有銅牆鐵壁的陣形,他何徹底與晴信一決雌雄呢?他,萬一一個不留,非但眼前所獲的勝果不保,甚至遭慘敗。
當景虎判斷無法獲決定勝利時,不見就收,奪勝利的名譽是武將中唯一所繫。於是他令:「鳴金收兵!」
鑼聲響,越後軍部隊各撤退。
這時,包圍晴信本陣的部隊中有一隊擊,因為距離較遠,鼓聲聽略遲。景虎揣測,晴信是見機行,越後軍若前進,就將包圍,越後軍若是撤退,便加追擊,原先被打散四方的武田軍定會回身反擊。
景虎打個冷顫,萬一己軍繼續撤退,很會遭殲滅。他不宜遲,立刻號令:「吹螺號!吹螺號!」
強勁的螺聲在寬闊的戰場哄響。當越後軍掉轉攻擊由晴信本陣殺的隊伍時,原先被打散的武田諸隊果回頭包圍勢展開攻擊。
果這時越後軍顧慮反攻的武田軍,軍一動,必定難免全遭殲滅。幸他們軍穩定,集中攻擊中間的武田軍。
「!打!」
景虎為激勵他們的氣勢,命令螺聲再響,同時青杖一揮:「柿崎!!」
柿崎景部隊五百人守在景虎本陣左方。早就等著景虎一聲令,奮勇前。他頭戴金鍬燦的頭盔,一身黑色甲胄,牽著黑漆駿馬,橫眉凝視戰況。景虎令聲才,他便吼一聲:「遵命!」翻身馬,揮著四尺長刀,向部眾呼叫「隨我來!」便駕馬。
柿崎景不愧是員猛將,帶頭領著隊形呈三角形的部隊,長驅直入戰場,宛楔子打進脆弱的木材般。武田軍亂一團,柿崎部隊猶疾風掃落葉,武田軍追四散逃。
越後軍見柿崎部隊銳不當,亦氣勢,個個奮勇殺敵,戰況已佔風。
景虎突鳴金收兵。
越後軍開始撤退,但晴信的本陣又鼓雷鳴,一隊武士追擊。越後軍停止撤退,掉轉軍隊,這時晴信本陣再度擂鼓,又有一隊武士開向側翼,有側攻勢。
「極!」
景虎吹螺號,指令黑川守實中条藤資的部隊開武田軍側面,二話不說便展開攻勢。武田軍立刻潰散,但很快又回本陣會合,準備反擊。
景虎,己方軍隊從早目前,已與武田軍五度鋒,必疲累至極,此既不一鼓氣攻擊武田本陣,不毫髮無傷撤退,必須特別謹慎。
他傳令諸隊,就整隊,聽隨螺號,向武田本陣前進。武田各隊為越後軍發動總攻擊,略顯倉皇,但本陣毫無驚慌,是金鼓輪流發號施令,令聲歇處,一片靜寂。
景虎知晴信穿他的意圖,因此沒有表現積極的戰意,但仍揮軍前進,進至適當的距離時,才鳴金收兵,各隊又井有序撤退。
這時,武田軍又精神亢揚。
越後軍又停軍不動。
景虎突一定,果武田軍傾巢,則己軍全面反擊,決一死戰。他緊握青杖,凝視武田動靜。聽武田本陣金鼓輪番響,概是為制止今數戰中居風、反擊恢復名譽的焦躁部。
「不打!晴信不愧是不損威名的名將!」
景虎微笑,令撤退。
在武田軍的金鼓聲越後軍的退兵鐘聲中,越後各隊退至景虎左右佈陣。時間已過正午。
這一雙方不再鋒,就這樣對峙僵持。入夜後,兩軍皆燃熾旺的營火,嚴加戒備,直黎明。
霧氣很濃,景虎帶著數名近衛,騎馬至兩陣間,仔細觀察敵陣。
武田陣鎖在濃霧中,但感覺戒備森嚴,不過,卻有一種說不的鬆懈氣息。
景虎揣測:「今似乎沒有戰意?」
他擔又重演過那種膠著狀態,急,又往前趨近。這時,突聽遠遠傳來馬嘶聲。一匹馬嘶,數匹跟著嘶叫。
景虎判斷這是武田軍正在拔營。
「怎麼辦?」
他有兩個選擇,是追擊?還是跟著撤兵?正因為戰場是生死,士兵逃離戰場時勇氣遽衰,那種不容易脫離危的感覺,會使人對求生的執著加倍,因此,若有追兵在後,往往不堪一擊。
這真是強烈的誘惑!
景虎緊咬牙關,凝視霧中武田軍所在的方向,仔細盤思,他突猛一搖頭。
「晴信深謀遠慮,應該不會無備退,眼前這仗勢是個誘敵陷阱!」
景虎當決定退兵,反正沒甚麼丟臉。昨的戰鬥,越後雖不說有十分的勝利,但有六分勝利,己方顯略贏一籌。
但是,他不就這麼呆呆著敵軍撤退,他必須比敵人更快拔營,其意表撤退,顯現他過人的武將伎倆。
這個時代的武將,或或少視戰爭為一種藝術,競爭彼此的手藝。景虎尤其此。沒有人像他那樣喜戰爭,對戰爭有著藝術在創時的亢奮與陶醉。他一輩子不近女色,說是藝術對藝術、或是宗教對宗教的捨身奉獻感情。
他返回營區,立刻令全軍撤退。各部隊不發一點聲音、迅速行動,明時分,軍已離開善光寺平,沿著北國街向北。
※※※
後,晴信景虎未再動兵。永祿元年春,身在一向宗加賀御坊的超賢派人稟告景虎,他將移居越後。三年前超賢就已經答應遷來越後居住,但對景虎的承諾一直抱有疑慮,遲遲沒有付諸行動。
今超賢願來,顯對景虎已十分信任。這對景虎來說,非常有利,此後駕御一向敵視長尾的越中就容易了。越中的一向宗信徒極,說全民皆信徒。越後入侵,他們視為佛敵入侵,眾一致協助豪族抗敵。他們不同於正規的武士,不拘任何規範,獲效果,再陰險毒辣卑鄙的戰術一樣使。
這些倒還罷了,麻煩的是他們沒有軍人的樣子,很難對付。表面他們一副善良百姓的樣子,但一有機會便展開偷襲,放火盜馬,斬殺落隊兵士,手後便溜吉,防不勝防。景虎又不殺害良民,簡直窮於應付。
超賢是一向宗高僧,果他的信任,則越中人民對景虎的法改觀,將來征越中時,單獨應付該豪族即。再者,不但越中,連北陸路是一向宗的盤,登、加賀、越前、甚至江州一半信一向宗,果他們對景虎有感,則景虎邁向京路就容易了。何況,越後境內有不少一向宗信徒,今後統治更為輕鬆。
景虎思喜,立刻春日山東方左內村一百公尺周圍的域規定為聖,並令附近的福島、左內、門前、春日新田及黑井五村村民為超賢興建約五十公尺四面正殿的本誓寺。這五村村民尤一向宗信徒,是欣接受。
※※※
本誓寺的營建工程順利進行,眼就落。閏六月底,景虎報武田晴信將居城由甲府遷往信州,決徹底展開信州攻略。這個消息,由晴信奉戶隱神社的禱文證實。
奉納於戶隱權現神前狀。
奉納狀內容右。
前年在神前卜易,戊午年移居本國否?「升」卦九三,查諸《易經》,爻辭為「升虛邑、無疑、往則。」
又卜與越後為敵戰何?「坤」不變。其辭「君子往有攸,先迷後,主利、安貞利吉!」
竊思神意在移居信州則吉,戊午年即今年,故在今年內將遷居信州,屆時本國悉歸我手,倘越士怒此動干戈,反速取滅亡。
奉納內容。衷感謝。另於神前獻納青銅五十串修葺神社。
源晴信敬白
景虎知文中的越士就是指他,,晴信一定會等冬來雪封埋越後時行動。
「哼!又重施闖空門的卑鄙伎倆,我偏不讓你逞!」
景虎立刻發檄國內,兵信州。這麼一來,千曲川為兩勢力界的協訂毀。越後軍打過善光寺平,動至縣郡,兵臨武田諸城城。
這時,幕府將軍足利義輝突遣急使傳來口諭,謂今年五月,細川老三長慶陡逆,襲擊義輝,義輝倖免於難,逃至江州坂本,希望景虎火速帶兵京,討平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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