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水流年 第三节 老金千里走单骑

却说老金李庄梁,无论是林徽因的病情是梁的生活环境,比他象的糟糕。林徽因所旧病复,与的气候、环境有极关系。

抗战期曾在重庆工、生活的德国人王安娜博士,在的回忆录中,重庆一带的环境曾的描述:“从飞机俯瞰重庆,但见迷茫一片。每年十月至二年四月末,全市覆罩着浓雾。风平浪静,长江及其支流嘉陵江两条川的水蒸气,与含硫量很高的煤块烧的煤烟混在一,便了烟雾。无数的烟囱冒滚滚浓烟,使重庆处弥漫着硫磺的气味。因此,重庆不待说,河岸的各村庄的空气健康很有损害,肺结核病蔓延很广。”尽管李庄离重庆几百公,但游的泸州、宜宾等中等城市的情形与重庆极相近,硫黄的气味并未消减,林徽因与梁思永,有陶孟的夫人——民国期一代名媛沈仁相继病——且皆是肺病,一祸首就是气候环境被硫黄毒素污染的环境。

老金,梁唯一给林徽因养病的“软床”,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帆布行军床,张床已跟随梁转了半中国。晚清至抗战前的几十年,川南军阀混战不断,战祸连绵,此的李庄已衰落凋零,整镇子有一所医院,有一位正式医生,更有任何药品。林徽因告诉老金,中唯一的一支体温计已被儿子从诫失手摔碎,搞半年竟无法测量体温,有靠己的感觉估计烧的度数。在条件,林的病情渐渐沉重,眼窝深陷,面色苍白,晶莹的双眸失了往日的神采,了一憔悴、苍老、不停咳喘的衰弱病人。此前林徽因在写给西南联沈从文的一封信中,曾表露己的痛苦、无奈情:“果有,又有旨意,我真他明白点告诉我一点,比说我人需不需活着,不需的话,悬着的日子不是奢侈?比说一非常有精神喜欢挣扎着生存的人,什需肺病,果是需,许希望着健康的念在我就很奢侈,是不是最有?”每爱妻躺在病床痛苦挣扎,束手无策的梁思便在底呼喊着:“神啊!假使你真的存在,请我的生命给吧!”

在随着气转暖,林徽因了几月的高烧有点消退,但是退烧,无法稳定,身体仍十分虚弱,数间躺在行军床,不随意行动。的束缚动惯了的林徽因言,无疑是一件莫的痛苦。从林徽因病倒,中一切务靠梁思承担。由李庄有任何医疗条件,梁思己着给林徽因打针,并了肌注静脉注。经半年的治疗静养,人总算挣扎着活了,梁思妻子的坚强帝的惠顾怀感激。

除疾病折磨生活艰难,林徽因另一重打击就是弟弟林恒与其他飞行员朋友的不断罹难。

林徽因与梁思结婚,因父亲林长民已世,林徽因的母亲与三弟林恒便跟梁一生活。七七卢沟桥变,已考取清华的林恒受抗日爱国风潮影响,毅决定退,转报考了空军军官校,中国空军航空校十期员。

梁迁李庄,从航校毕业不久的飞行员林恒却不幸在空与日机战阵亡。

梁思知噩耗,敢立刻告诉病中的爱妻,己借重庆差的机,先悄悄拐往,匆匆收殓了林恒的遗体,掩埋在一处无名墓。了向林徽因的母亲(南按:抗战爆,一直随梁流亡)隐瞒一不幸的消息,梁思归,林恒的遗物——一套军礼服,一毕业由部队配的“中正剑”,翼翼包在一黑色包袱,悄悄藏衣箱最底层。老人是从别人口中知了真情,悲痛绝,场昏厥。与己的母亲相比,林徽因此消息,尚直面惨淡的人生,承受住了感情打击。据说,梁思专门在林恒的遇难找了一块飞机残骸,带回了李庄。,林徽因一块残骸挂在己的床头,示缅怀。

林徽因惊人的毅力强抑住内的悲恸,但相长一段间,梁仍有完全从林恒阵亡的影中摆。老金的,使林徽因又了林恒,了与老金情极的年轻的“三爷”(在中排行三)。遥年北总布胡同代,林恒是蹦跳的顽皮孩子,其志向与才识深老金赞赏,二人经常一些颇幽默的玩笑,老金有称呼他“三爷”。今“三爷”驾鹤西,再无缘相见了。林徽因躺在病床叙述弟弟的往与阵亡经,不觉悲从中,几度泣不声。坐在一旁静聆听,极富理的老金,   禁不住失位年轻的朋友潸泪。

灾难痛苦形影相随,但生活继续,梁、林夫妇“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拼命,继续坚持着己追求的术业。离北平南,辗转近万逃难,梁几乎全部“细软”丢光了,战前梁思营造社同仁调查古建筑的原始资料——数千计的照片、实测草图、记录等,却被紧紧带在身边,完整保留了——是他生命中被视最宝贵的财富。那些无法携带的照相底版,有一些珍贵文献,在离北平前,经老社长朱启钤同意,梁思经手,存进了津英租界的英资银行保险库,就的情形论,是最安全的一方法。意不的是,1939年夏季,津暴雨灾,整市区呈水漫金山势,那银行的室倾刻间变了一座水库,营造社所存资料几乎全部被毁。消息两年才传李庄。此,老金正在梁,听不幸的消息,林徽因伤绝,梁思与老金流了悲伤的眼泪。

失的永不再,劫余存的资料使营造社同仁倍加珍惜。在李庄坝月亮田几间四面透风的农舍,梁思与刘敦桢、莫宗江、刘致平、陈明达等几位共患难的同,在几张简易木桌,摊他随身携带的资料,着手系统总结整理营造社战前的调查果。实现年的夙愿,梁、林决定英文撰写并绘制一部《图像中国建筑史》,便向西方世界科介绍中国古代建筑的奥秘就,同草拟《中国建筑史》写提纲,完一部积聚在中年的皇皇著。凄风苦雨中,夫妇二人一面讨论,一面一台古老的、噼啪震响的打字机打草稿,又他亲密的助手莫宗江一,处积虑绘制了量英汉照注释的精插图。此,梁思的颈椎灰质化病再度(南按:留前在长安街骑摩托车被撞的遗症),常常折磨抬不头,他在画板放一花瓶撑住巴,便继续工。林徽因身体稍感舒适,就半躺半坐在床翻阅《二十四史》各资料典籍,书稿做补充、修改、润色工。床边那一张又一张粗糙黄的土纸,留了病中林徽因血凝的斑斑字迹。

了给林徽因积弱的身体增加一点营养,老金从己微薄的薪水中拿一部分,集镇买十几鸡饲养,盼望着鸡早日生蛋。老金是圈内知名的养鸡手,早在北平北总布胡同居住代,就养着几斗鸡,并有同桌就餐的经历。——有请杨步伟医生“助产”的笑话。据梁从诫说,住昆明的候,“金爸在的候老是坐在屋写呵写的。不写的候就在院子玉米喂他养的一群鸡。有一次说是鸡闹病了,他就蒜整瓣塞进鸡口,它吞的候总是伸长了脖子,眼睛瞪老,我觉很怜。”正是老金具有丰富的养鸡取蛋经验,在李庄集镇买的十几鸡长势很快,不但生病,始蛋了,让所有的人。

至老金己,他生活的艰难与的通货膨胀总是哲的观点加待,他梁、林夫妇营造社同仁说:在艰难的岁月,最重的是,一己拥有的东西,它是有价值,你就觉己很富有。同,人最尽不那些非买不的东西。”老金的“金口玉言”,使正处在艰难困苦中的岩寒士精神获了一丝慰藉。

就在梁思紧锣密鼓准备《中国建筑史》的写,老金借营造社一张白木桌子,始了他那部灾难的《知识论》的写。按老金晚年的说法,他一生共写了三本书。比较满意的是《论》,写最糟的是《逻辑》,花间最长、灾难最的是《知识论》。此书所花间最长,其中有一段颇离奇的插曲。1939年,老金刚昆明不久,洋洋六七十万言的《知识论》已基本杀青。有一,敌机忽轰炸,整昆明警报,老金正伏案赶写他那视若生命的《知识论》,且灵感,沉醉其中罢不。迟疑间,突几声巨响,房屋晃动,桌椅跳腾,碎片纷飞,尘土飞扬。痴迷的老金晃晃脑袋,抖抖手稿继续沉浸在忘我的写中。待警报解除,师生归他叫,才前房屋皆被炸弹击毁,老金惊恐中喊了声“幸哉!”,此再不敢管书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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