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十七、「夢想家」與「實行家」

就這樣,我開始當一個「職業」。

我的書,在皇冠版社版,每一本的銷路還不錯。鑫濤給我十五%的版稅,我驚奇的發現,我每個月有相當的收入,足應付我的房租,阿的薪水,及我兒子的食衣住行。這真是個奇蹟!

一九六五年,母親新加坡了,妹搬來我同住。妹那時已從一女中保送台物理系,是台的高材生。我的妹,真是個奇才,我父母在我身找不的希望,在妹身找。此時的妹,情竇初開,同班同學「阿飛」正在戀愛,幸父母在新加坡,鞭長莫及。我給了他們兩個最的支持,讓他們順利的相愛,妹真是幸運。果母親在台北,我相信,母親對妹的愛,一定又會像母貓叨貓般惶惶不安,不見會讓他們此由。(「阿飛」是台高材生,非常優秀,是,在我母親眼中,任何人追妹,不夠資格!)

我們那棟日式屋,終於被師收回,沒久,就拆除了。日式房子逐漸為過,台北街頭,新建的公寓及高樓廈一棟棟的聳立來。一,鑫濤來我付版稅給我。付完後,他著我說:

「現在,你應該分期付款,買一棟公寓,總不一輩子租房子住,太沒安全感了!」

我嚇了一跳。買房子?買屬於己的房子?我最奢侈的夢中才有這樣的夢。

「我怎麼買?」我驚愕的說:「房子貴呀!」

「就在這附近,正在蓋一批四樓公寓,你不妨一!至於買或買不,我你不擔,你的版稅足支付頭期款!後的款子,你寫新書,你源源不斷的寫,稿費版稅就會源源不斷的來!」

「這個理我懂,」我憂愁的說:「是,寫這行業別的工不同,我不一定夠源源不斷的寫呀!」

「哦,你!你當!」他毫不猶豫的說:「我了你最近的品,我敢肯定,你的寫生命還在開始階段,你最的財富,是你的年輕!我保證,你會有源源不斷的品問世!」

他保證?他保證我寫?世界怎有像他這樣的人呢?他像火車頭裡的煤,燃燒著,催促著火車頭往前開。我不開不行呢!於是,房子訂來了。我開始寫我的新說「船」。

過了幾,鑫濤又對我興沖沖的說:

「你的「六個夢」,賣給中央電影公司拍電影,何?他們的版權費不高,但是,對於你,這是另一種意義,許不說的人,他們電影!」

「還是不呢?」我不解的問。「電影失了文字的魅力,會不會讓說走樣呢?」

「走樣是一定走樣的!」鑫濤說,他熱愛電影,雖他的工忙不了,他仍經常往電影院跑。「電影是另一種藝術,它會屬於平面的書籍變立體,你你筆的每個人物活來,生動的、真實的演你給他們的生命!這是太的刺激,果我是你,我會每本書給他們拍電影!」

他的興奮立即傳染我身,我賣了「六個夢」。中影選了「追尋」「啞妻」兩篇,拍兩部電影。電影推那,戲院門口水洩不通。我坐在電影院內,婉君三兄弟糾纏不清的愛,己深受感動。這才瞭解,鑫濤說「筆人物活過來」的滋味。從此,我就迷了說搬銀幕,幾乎每一部著,改編了電影。

寫這裡,我不不寫一寫我鑫濤。

鑫濤這人,在基本,我的個不相同。我是一個標準的「夢」,整生活在「雲裡霧裡」。我編織說,編織故,己生活在說故裡。我永遠帶著一份浪漫的情懷,我周圍的與物。我化一切我化的東西,更化感情。無論親情、友情、愛情……我全部加化,且很迷信我所化的感情。所,我這個人是很不實際的、浪漫的、幻的、熱情的。有時甚至是真的,不熟的。

鑫濤,他是個標準的「實行」。他有很的夢,他會這些夢一個個實現!他很努力的工,很思計畫何突破,何進步,何改善。他就像一堆燃燒的煤,是原動力。他不忍受「停止」或「後退」。他永遠在前進,每個未來,每種業,對他是挑戰,他就一個勁兒的往前衝、衝、衝!在衝的時候,他偶爾會碰頭,碰了頭沒關係,他轉個方向再衝、衝、衝!反正,非衝他的目的不!

他這樣一個人,居會遇我這樣一個人!

他我,建立了一個最的合關係。我忽有個驚奇的發現:我儘管生活在雲裡霧裡夢裡幻裡,身邊卻有個人,常我這些雲呀霧呀夢呀幻呀……統統接收,再一件件的它變「真實」。這簡直像變魔術。我筆的人物會「活過來」,我夢的書會「版」,我除了「寫」不管「務」,我還住我己的「房子」,聽電視裡的歌星演唱我所寫的「歌」……這實在奇異極了。

鑫濤,他為我生活中相當重的一個人。他是我的「版人」,是我的「經紀人」,他是我的「讀者」,是我的「評審」,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闆」,他是我說的「支持者」,是我夢的「實現者」……我們開始受彼此的影響。我變倚賴他,信任他,順從他。他變會做夢,會糊裡糊塗來,當我在雲霧裡的時候,他會陪我鑽進,體會我的境界:

「我是一片雲,空是我,

朝迎旭日升,暮送夕陽!

我是一片雲,在又瀟灑,

身隨魂夢飛,來無牽掛!」

我的境界不太實際,他跟著我鑽進,居會像雲一樣飄來。我他帶進我的每一本說,讓他接觸我筆的人物,每個我筆的人物,總有一部分是「我」。他對我認識越,就越加迷糊來,他不知像我這樣一個人,這樣帶著滿腦子的夢幻,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怎麼活過了二十年的歲月!

「在這世界,像你這種人,老早就應該絕種了!」他說,後就悚一驚的說:「不行不行!果你絕種了,我怎麼辦?」

當他說「我怎麼辦」的時候,我有些驚怔了。二十七八歲的我已不再年輕,在感情的路,什麼風浪闖過了,什麼甜酸苦辣嘗過了,什麼悲歡離合挨過了。我對愛情的訊息並不陌生。我驀間驚跳,再不讓己掉進這樣的苦海裡!再不沉沒,再不掙扎,再不矛盾痛苦,再不!我迴避,逃,躲,跑開……但是,這種醒覺已經來太遲,當我們彼此發現情況不妙時,我們已經深深陷入了。

十六、一九六四年,離婚。寫作。出書目录+书签十八、生死一線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