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天上人間 上 第十八章

西湖的落日、西湖的橋、西湖的水、西湖的船、西湖的蘇堤白堤……西湖的春,一棵楊柳一棵桃,紅綠相映。西湖的,說不完,畫不盡。少詩人墨客,為傾倒。

這黃昏,湖面,輕飄飄的盪來一條畫舫。盈盈又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在一群紅紅綠綠的鶯鶯燕燕中,扣弦歌。船,還有一桌酒席,許文人雅士在陪。酒酣耳熱,放浪形骸。此情此景,早有前人的詩寫過:「平湖初漲綠,荒草無情不記年。猶有當時歌舞,西泠煙雨麗人船。」

乾隆在他的龍船,憑欄立,盈盈的歌聲,清越高亢,婉轉纏綿,隨風至:

「西湖柳,西湖柳,

為誰青青君知否?

花開堪折直需折,

與君且盡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

今日青青明日瘦,

勸君攜酒共斜陽,

留香痕滿衣袖!

西湖柳,西湖柳,

一片青青君見否?

轉眼春冬又至,

有行人不回首!

西湖柳,西湖柳,

昨日青青今在否?

縱使長條似舊垂,

憐攀折他人手……」

乾隆聽這樣的歌聲,那樣尋歡樂的船,驚失色。急喊:

「來人呀!」

「皇!奴才在!」孟人慌忙答應。

「趕快,那是不是夏姑娘的船?馬夏姑娘請朕的船來!」

「喳!」

盈盈正在宴客,已經喝半醉了。唱完了歌,還舉著酒杯客人們鬨比酒力。畫舫中,一片笑語喧嘩。

一個女侍忽伸頭進船艙,嚷:

「盈盈姑娘!孟人派人來接,那邊龍船有請!」

客人們頓時鴉雀無聲,全部收斂來。

盈盈一怔,舉杯對客人嚷:

「我們喝酒!不破壞我們遊湖的興致!」回頭喊:「告訴孟人,我正招呼客人,沒空!」再對眾人笑著嚷:「怎麼?你們害怕了?還敢不敢跟我拚酒呢?」

客人全部呆著,嚇氣不敢。盈盈一拍手,對樂隊女們喊:

「來一點熱情的音樂!添酒!」

音樂喧囂的響。

孟人戰戰兢兢向乾隆覆命,乾隆怒,力的一拍桌子。對孟人嚷:

「什麼?不來?怎麼不來?這是聖旨!你抓來!」

「是是是!臣馬!」孟人趕緊退。

乾隆惱怒的在船走來走,煩躁不安,隔船的笙歌,不住傳來。又是刺耳,又是鑽。不容易,歌聲停了,終於,盈盈隨著孟人過來了。雲鬢半亂,眼兒半媚,笑容半掩,醉容半現。乾隆,就低低的請安。

「皇吉祥!」一請安,身子不穩,差點跌倒。

乾隆伸手一扶,眉頭緊皺,忍耐的說:

「為什麼喝這樣醉?來人呀!趕快煮一碗醒酒湯來!」

「是!奴婢馬煮!」宮女們答應著跑船。

乾隆揮手,孟人急忙退了。

盈盈站穩,依舊笑容滿面,醉態掬的說:

「皇!這醒酒湯不著了,我這不是喝酒喝醉了,我是存一醉。您就算幫我醒了酒,我還是會醉!今不醉,明會醉!今明不醉,前的許許日子,早已醉過、醒過、再醉過!這醒醒醉醉,醉醉醒醒,早就是生活的一部份,過的抹不掉,未來的,概永遠改不了!」

乾隆中一陣激盪,臟猛烈的跳著,這一生,他還沒有碰過這種。盈盈的一篇「醒醒醉醉,醉醉醒醒」像是繞口令一樣,說來卻清清楚楚,何醉有?乾隆瞪著,了許久,一語不發,就一抱,抱軟榻放著。他凝視著,冷靜的,痛的問:

「說!誰了妳?跟妳說了些什麼?」

盈盈一怔,瞪著乾隆。

「皇說什麼?我聽不懂!」

乾隆沉重的呼吸著,緊緊的盯著:

「不跟朕演戲了!妳從實招來,誰了妳?誰說服了妳?誰讓妳這樣瘋瘋擷顱,在朕面前裝瘋賣傻?說!」

盈盈眼一瞬,淚水立刻衝進眼眶。乾隆畢竟是乾隆,裝不了瘋,賣不了傻,頓時瓦解了,悲切的喊:

「皇!」

乾隆在身邊坐,抓住了的一隻手,緊握在己手中。凝視,啞聲的說:「這樣是沒有的,妳越是這樣,朕越是離不開妳!」

盈盈眨動眼瞼,淚珠滾滾落。淒楚的著乾隆,淒楚的說:

「皇,您聽我說,我不跟皇進宮,不侍候皇,請皇放了我,原諒我!讓我在西湖這一片山山水水中,過我悠閒在的生活吧!我弄進皇宮,皇冒著失人尊敬的許危險,我冒著失由歡樂的許危險,不管是對皇,還是對我,是不利!果我在宮中不適應,會讓皇失望,時候,皇會不再喜歡我,甚至忘了我,我……不過又是深宮裡的一個怨婦已!」說誠摯,說懇切:「我們不製造這種悲劇不?」

乾隆盯著,立刻猜那個夠影響的人了!

「朕明白了!是紫薇!紫薇爾康找妳了,對不對?有紫薇,會跟妳這樣分析,有他們兩個,有這樣的說服力!」

「沒有!沒有人來找我!」勉強的說。

「妳不騙朕!」乾隆一唬的站身子,咬牙切齒:「紫薇!朕念念的帶來,是雨荷的女兒,是朕的右手!」

盈盈從臥榻坐了來,凝視乾隆。

「皇!請不遷怒於任何人,皇已經為了我,皇送回北京了,整個杭州城,茶餘酒後,人人在談的,是這件!果皇再遷怒格格額駙身,我的罪孽,就幾生幾世贖不了!皇果真的有點喜歡我,請為我積德,別為我結怨!」

乾隆就走回盈盈面前,激動的說:

「那麼,妳跟朕回宮!朕暫時沒有辦法封妳為貴妃,但是,朕答應妳,在一年內,一定封妳為貴妃,怎樣?」

盈盈雙手握住乾隆的手,堅定的說:

「不!我不跟你回宮,我已經決定了!無論你現在跟我說什麼,我決定的,就不會更改!皇,我仔細過,我不是雨荷,我是夏盈盈!雨荷等了皇一生,那一生已經夠了!那個故,就結束在雨荷身吧!我還有屬於己的生活,果皇真的憐惜我,請幫我贖了身,讓我跟著乾爹乾娘過日子,將來嫁一個平凡的丈夫,過柴米油鹽的生活,那就是我最的幸福了!喜歡我,不一定佔有我,是不是?」

乾隆一瞬不瞬的盯著,悲哀來。

「這是妳的真話嗎?妳真的希望這樣?」

盈盈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逕了臥榻,走窗前,推開窗子,著那西湖的水,西湖的落日、西湖的遠山,西湖的橋。最溫柔的聲音,安安靜靜的說:

「皇,您瞧,這片山水,真是人間仙境!」

乾隆不由主走身邊,望著窗外的山水神。發一聲讚歎:

「生活在這樣的仙境中,是一種幸福呀!您忍我放棄這麼幸福,跟您進宮嗎?宮裡,有這樣的山水嗎?夠允許我午夜泛舟,忘情高歌嗎?老佛爺會喜歡我嗎?會像一般婆婆那樣寵愛著我嗎?」

乾隆凝望著窗外那詩夢的景致,一句話說不來了。

※※※

夏盈盈一直留在龍船。夜色慢慢的籠罩來,乾隆的船,燈火一盞一盞的亮了來,整條龍船,在水面投燦爛的光影。

永琪、燕子、紫薇、爾康在畫舫,著乾隆的龍船生氣。有簫劍,神思恍惚的走來走。燕子氣呼呼的說:

「我算了時間,那位夏姑娘了皇阿瑪的龍船,已經足足兩個時辰,從午現在,船靜悄悄,沒唱歌沒跳舞,侍衛在船艙門口守著,誰不進。他們有什麼談,談了這麼久?」

「希望那位夏姑娘君子一點,不我紫薇供來!」爾康有些不安。

「你們說是厲害角色,裡就有準備!我覺很有問題,不是『供來』,是『告一狀』!皇阿瑪脾氣壞很,說不定會對你們兩個發脾氣。」永琪更加不安,對於紫薇爾康找夏盈盈談判的,的不為。

紫薇嘆口氣:

「反正,是褔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明就輪我爾康,被送回北京了!回,我對西湖已經沒有興致了!」

燕子又急又氣。

「不會這樣吧!皇阿瑪這個送回,那個送回,他幹什麼?一個人留在杭州,跟這個夏姑娘在西湖划船唱曲過一生嗎?」忽發現簫劍一個人站在一邊發呆,嚷:「哥!你躲在那兒什麼?不幫忙辦法!」

簫劍回頭,不在焉的說:

「你們加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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