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编 抗日战争时期之前 记彭翼仲先生——清末爱国维新运动一个极有力人物

凡幼居住北京年在六旬的老辈人,一提“彭翼仲”三字,概有不耳熟的。其人其虽已五十年了,在不少人中间仍留有印象。他1902年北京社首创了一民间报纸,随又陆续版了两报纸,倡导爱国反帝维新改革运动,遭受摧残,身被重罪,我文所述。我今查阅那些讲中国报纸历史的各书,或则漏掉不提,或者止提及报名,或虽则言及某报被封、某人被罪,却又错谬不合。至其所从的社运动曾有若何影响效,就更无字及。

我查阅的计有列各书:

一、《中国报史》,戈公振著,1927年初版,解放有三联书店1955年新版

二、《中国新闻达史》,蒋国珍著,1927年世界书局版

三、《中国新闻业》,黄鹏著,1932年现代书局版

四、《中国现代报刊史讲义》,中国人民新闻系教研室编稿

五、《中国近代版史料初稿》,张静庐编,中华书局版

就些书,各报纸,算戈著《中国报史》记较详。原书四章题“民报勃兴期”,在北京的日报方面,首列《京话日报》,丛报期刊方面首列《启蒙画报》,《中华报》亦有漏掉,就很。戈著中国民间报章标“民报”,别官报外报——外国传教士或洋商办的报,分别亦极。官报、外报、民报其背景立场本是迥不同的。例不加区别的话,北京有近代报纸,日商《顺报》早《京话日报》。但那是有日本帝国主义背景的,别有的。北京有官报则更早。唯独从中国的民间立场说,彭先生在北京办报乃具有首创精神,不容埋。

戈著彭先生被罪他的报纸何被封,却又言错谬,原书说:

光绪三十二年《中华新报》登载军机臣瞿鸿禨卫兵抢掠被封,主笔杭辛斋、彭翼仲递解回籍。

《中华新报》实《中华报》误。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北京并有什《中华新报》。且向军机臣在京亦未闻有什卫兵,更瞿的卫兵抢掠。彭先生所办《中华报》《京话日报》同皆被封,实别有其原因,我文所述。彭、杭二公最初定罪虽同是递解回籍,严加禁锢,但杭公递解回籍,彭先生则是往新疆监禁十年。所戈著说的不。

戈著所说,有的,有的不。其他各书则更疏漏或有误,尚不及戈著。就使我今不不写此一文了。

我彭先生的关系非同泛泛,是有责任此记述的。他我先父从年轻便,换帖订盟兄弟。因,彼此又了儿女亲,他的长女就是我的长嫂。在办报的同,他又办了“蒙养堂”,亲教育儿童。堂同报馆即设在一处(前门外五庙路西),我就是那的生,课余常常排版印刷。《启蒙画报》便是我幼爱的读物。1942年在桂林我五十岁,曾写一篇《我的史》,叙说我既有受四书五经的旧教育,所受新式校教育亦很少,一生全靠。每每是先从报章杂志吸取常识,引了某一方面问题的兴趣注意,再寻求专书研究。彭先生所各报正是最初助我的资料。彭先生年的业他致力的社运动,原有我先父一分赞助力量在内,我所投身社政治运动,亦是受他两老的启感召。试问像,我焉忘怀他,不他尽份笔墨力?

我将撰写此文,我先邀请彭先生的子女谈。就是一位七十二岁的老姐姐彭清缃,有清杰、清颐两弟兄,亦各六十岁了。向他征集些材料并请其帮助些回忆。又恐怕我关系太亲密的人叙述易流溢或偏主观,我特访老舍先生,征求意见。老舍赞,鼓励我放笔写,又介绍我访问了徐兰沅、萧长华、郝寿臣各位先生,请他说一说年彭先生及其报纸印象何,感何,希望从旁面一些印证或矫正。本文在面分别引了他各位的谈话。

彭先生所办的三报

彭先生所办报纸先计共有三,最先办的是《启蒙画报》,始1902年夏间版;其次是《京话日报》,始1904年历七月版;又其次是《中华报》,同年历十一月版。就在《中华报》版,感觉三质不同的报刊难兼顾,是《启蒙画报》停刊了。此便是《京话日报》《中华报》两在行,直1906年历八月十二日同被封止。

说《启蒙画报》,徐兰沅先生极有印象,称幼年非常爱它。恰同我一。他指它给了我许界现象的科说明,获一些常识免糊涂迷信。它与今的连环画、人书略相近又不同。少有国王、公主、老虎、狗熊的童话,却科理撰故讲。讲象,或儿不明白,问父母,父母何解答。讲蚂蚁社,或两兄弟在草玩耍所见说。算术习题,则一人买卖东西缘由。讲历史,则先讲些较近的清史至最近庚子义拳的经。初有一门“蒙正史”,专选些古人物其儿的模范迹讲,儿童了很有益。至名人轶,则有诸葛亮、司马光、范仲淹很古人及外国的拿破仑、华盛顿、彼、俾斯麦、西乡隆盛的故,长篇连载。它行文间,往往在人的精神志趣有所启鼓舞,我觉像它一直影响我。

《启蒙画报》最初是日刊一张,改半月刊,又改旬刊,每册约二三十页。画图永清刘炳堂(烺)先生手笔。刘先生画不是旧日文人写意一派,他虽有西洋画法,西画写实妙。惜木板雕刻,不免僵拙,又墨印有彩色。北京图书馆现存有此报1902年1903年的,缺1904年份的,约计所存不足其全数三分二。

年北京社乃至广北方社着很推动的,却是《京话日报》。它是全白话文的型报纸,内容新闻演说(相社论)主。新闻分本京新闻、各省新闻紧新闻。紧新闻包有国内国际的。它原是给一般市民的,但社的层人士的亦不少。彭先生所致力的爱国维新运动,主凭借此报。本文随将特加叙述,且不说。

据郝寿臣先生我谈,他曾是《京话日报》一热的读者,每月累积装订册,保存,年代太久,又历经变乱,今已有了。其实在谁,亦难保存。幸我从张申府先生处悉北京图书馆有存本,是解放他图书馆从旧书摊贩手中购置的。便让我在此文撰写有所资据。

《中华报》又是别一类型,不同前者。本彭先生念念在民智,其眼光总是向广群众的,不像康、梁向朝廷政府。彭先生又是力倡白话文的(详),认文言极不便众,必须改。但《中华报》却全是了文言命意“通官智”。——句话是彭先生己说的 。所其内容除新闻消息外,论政主。它是专社的层人士的一报。因我那年幼,不懂,就不它,现在它已经印象模糊了。记它是订薄薄一本的不是一单张纸印的。北京图书馆虽存有前两报,但却有此报存本,约现在无寻觅的了。

《京话日报》《中华报》所被封,彭先生所罪,由招人忌恨已久,《中华报》的一篇报却情爆的导火线。有康、梁一党的吴明、范履祥二人由日本回国内有所活动,在津被袁世凯的北洋营务处(相军法处)秘密处死,经《中华报》“保皇党结果”标题揭。据彭先生的述:

保皇党被捕杀一案,京津各报无敢言者。《中华报》访员由津稿,详述党人口供并暧昧处死情形,附注云“关重,不负责任”。杭辛斋稿示余。余曰:必专员赴津调查再登。专员往返五日,稿不虚,遂决宣布。盖方奉预备立宪明诏,乃复有此暧昧杀人,立宪希望,岂非虚语。宁牺牲报馆营业,杜绝其将,维持人即所维持政体。(见《彭翼仲五十年历史》46页)

一揭袁世凯,实在是他无忍的刺激。恰此北京政府新设了巡警部(改民政部),尚书徐世昌,侍郎赵秉钧,皆袁系人物。特别是赵不一候补员,先在津袁编练巡警,主持警政,遽袁特保,越级升任侍郎。所袁一电报巡警部,巡警部就命令外城警厅(北京分内城、外城)封报抓人。随乃又由巡警部奏明清廷封闭报馆,将主笔人杭辛斋、彭翼仲一同课罪。

笑的是,巡警部命令奏折空洞抽象了“妄议朝政,捏造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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