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编 抗日战争时期之前 读《李济深先生略历》书后

我读此《李济深先生略历》(刊《文史资料选辑》六十七辑)笔录稿,颇觉其间有待补充纠正处不少,特写此文备考证。

首先应将我与任潮先生相识往的经一叙明,此约分三段:一、在北京的阶段;二、在广州的阶段;三、我离粤北归。

一、在北京的阶段民国九年即公历1920年,伍庸伯先生(观淇)每周假日在西什库夹冯竹贤聚合一些朋友谈,任潮先生其中最勤恳一人,我亦偶一往旁听,就在那始与任公相识。

彼任公似是任职陆军部军司,住在东四牌楼钱粮胡同,我任北京讲席,位居崇文门外缨子胡同,他曾我,穿长衫便衣,非军服。

二、在广州的阶段信任公述所云,1920年秋季,他返粤,就始了新的生活,那亦就是此他一生业绩的造端。但他所返粤,则有两点前提实在:(一)北京政府各官署校,除通等部门有收入者外,均不薪金,每月每人有很少的几,致莫不生活困窘。(二)粤军一师师长邓铿函电驰邀请伍先生返粤担任参谋长,但伍先生则绝意仕宦志在服务其乡。是,转荐了李任公。——情节因彼我与伍、李二公相熟,是清楚知。

我是1927年旧历五月偕同王平叔、黄艮庸广州,在1929年旧历正月离广州的。初粤,我居住新造细墟黄艮庸,任公未征求我同意遽电南京中央政府宣布我广东省政府委员,我未就职。1928年春在两广政治分设立建设委员,我代表任公主持其。1929年因立乡治讲习所,我有北考察行,就在我离粤不久,任公突被蒋介石拘留南京汤山,我便不回广州留北方了。

三、我离粤北归即留北方致力乡村运动,先在河南,在山东,每因奔走四方仍与任公不断有相遇晤面机。例,他在南京任训练总监,抗日军兴,他白崇禧在南京,我均曾相遇晤;国民政府退守重庆,他任战党政委员,我在国民参政,亦曾同聚重庆;他担任桂林办公厅主任,我又曾在桂林共同策划局;及末毛主席领导建国,我又同在北京类;直任公病故前,彼此有不少晤谈机。

根据从所述我任公的往,我有资格任公晚年述此一笔录稿,就我所知提一些异议。些异议,有因笔录者不谙悉往昔情致误者;更有任公己往昔记忆不清致误者。但我的记忆亦岂保证一切不差?故我此所提异议仅限我本身亲历,示郑重信(其他我觉有疑问者暂且不谈)。试分条列举:

一、笔录者误1928年广东局面致无扰,乃更进行绥靖工,全省划分四区,陈铭枢任南路,徐景唐任东路,陈济棠任西路,其负北路责任者王应榆氏(号芬庭,一富有识的人),笔录稿一四二页却误写“黄应”。笔录稿一四二页此处记有陈铭枢就职省主席,任公讲话我感动流泪一层,借此顺便一说明。李、陈二公原是我的熟友至,任公厚重少文,陈则不免轻躁;任公早曾表示让位陈,陈先一度恳辞不就,且猜疑任公让位非真,所他就职,我痛惜朋友谊不终,盖朋友相所贵在一信字。李、陈间共年,岂同恒泛,竟此,我场伤怀饮泣(不放声),痛哭不已。蔡廷锴等许人在旁怪讶不解其故;约陈亦不解,任公虽注意亦不甚晓。

二、任公记忆有迷误1932年初春,十九路军在海抗日,由蔡廷锴指挥奋战,市民踊跃支持,结队犒劳,声势甚盛。此蒋介石适不在南京,李任公代表军委北平敦促张良乘机“打回老”。我在邹平忽李证刚(翊灼)先生从北平电相邀;我北平,证刚先生介绍东北军将领王哲与我相见。原他深知张良精神不振,又知我任公朋友,我从旁加一力,做推动东北军关工。任公平系住在北京饭店,我立即趋访,彼此正谈话间,恰据传报张良了。他商谈军国,我不便冒昧参与,即退避一旁。张的面容气色,我却清清楚楚了。他的面色晦暗,容颜消瘦,头不剪,髭须不修,不难见其吸食毒品、打吗啡针的生活。张、李谈话间不甚长久。张走,任公我说蒋已回南京,电嘱张不动兵,他己此番北的希望落空。是,我此转报证刚先生王哲将军,回邹平了。(附记:王哲人甚,惜他在西安被害)

笔录一四四页所说,张良任公北“非常高兴,商量很”云云,我断言是任公记忆迷误,与实不符。其不违离实者,张良有兵,任公北空跑一遭就是了。

三、政治一次严重失策1933年,在福建立了人民政府反蒋,是任公政治立场的一次严重失策。反蒋应站在国民党立场反蒋,指斥蒋窃取国民党领导权;了忠孙故总理,伸张正义讨伐他。乃计不此,却另举旗帜,实是政治立场的一次严重失策;末了仍不不回国民党的旗帜;抗日军兴,追随国民党政府且不说,全国解放,不是领导国民党革命委员参加毛主席领导的新政府吗?既有今日,何必初,前进退失据,无讳矣!在福州,黄艮庸随侍任公左右,我即飞函嘱其速速退,否则,永不见我面。且不论此番举动不旋踵失败,纵令不失败,是一次严重错误。

任公1959年病故,距今几将二十年矣。任公长我八岁,光流逝,我今亦八旬有八,脑力、体力均已衰颓,年友又环顾无人,鲜咨访者,右方所书文,不审有无错误处,姑治现代史者一参考资料。

1978年10月国庆前夕

(梁漱溟印)

附几点意见:

一、目录文字欠妥。例(一)汤山被扣;(二)拒绝赴渝。

二、关张难先往关系欠叙述。

三、我创办《光明报》香港,曾龙云刘文辉资助,但李任公则未曾有。稿内一三二页错记。

四、稿内一八三页关联合政府委员名额问题完全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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