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食蓼少年 六 但愿一识张益州

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苏生了一件不幸的。

苏洵的幼女八娘,嫁与程夫人母兄弟程濬子才(正辅),本妻兄亲,内侄做女婿,原是亲加亲的姻缘。不料八娘嫁,却因不舅姑的喜爱,女婿程才薄情寡义,竟至送了命。苏洵痛失爱女,怨愤不平,《尤诗》哀其女(今已不传),复《族谱亭记》,痛言其乡风俗的败坏,某人,某人者,乃其乡颇有名望的人物,乱其俗。虽未指名姓,但人人知他骂的是眉山豪绅程濬。

苏洵举其六罪状:一曰不恤其兄遗孤骨恩薄;二曰霸占先人遗产孝悌行缺;三曰族人所讼礼义节废;四曰宠妾灭妻嫡庶别混;五曰笃声色,父子杂处闺门政乱;六曰黩财无厌,唯富贤廉耻路塞。并且指斥他舆马赫奕,婢妾靓丽,足荡惑人,败坏社风气,官爵金钱勾结府县,虚言诈语欺罔君子。总结,骂他“州盗”。

苏洵火爆的文字泄愤,同宣布与他的岳从此断绝往,告诫人子弟必须永远遵守禁令。件,遭受打击最重的,是程夫人,丧失了爱女,又断绝了母,骨间生绝情的变故,足令人肝肠摧折,精神崩溃。在那代的妇人,嫁从夫,一切横逆归诸命定,是一刚毅强的人,默吞咽苦水,一句话不说。

至元年(1054),苏轼十九岁,娶眉山邻邑青神县的乡贡进士王方女妻,王夫人名弗,年十六。

一年,蜀中散了一漫的谣言。

西南夷中的邛部川首领报告,侬智高在理,即将率众寇蜀。疆吏接情报,不辨真伪,惊惶万分,立即调兵屯边,加征额外弓手,动民众筑城,昼夜不歇。蜀人曾因李顺等人的,兵连祸结,痛苦的记忆犹新,四乡的老百姓犹惊弓鸟,见官府那紧张,就纷纷逃城,将粮食布帛贱价卖了,换金钱窖埋,不婚龄的女孩,提早嫁,便减轻危难中的负担。人惶惑,秩序乱。

朝廷警讯,立即陕西步骑兵戍守西蜀,是兵仗络绎,更增添了战争前夕的恐怖气氛。

朝廷加强防御,决定改派一朝中重臣移镇西蜀,是同年七月间,礼部侍郎张方平(安),就户部侍郎知益州。

方平十一月达,经实的研究考察,认理远离西蜀二千外,两间的方由非常复杂的族分据,安南酋与他并无役属关系,怎行军境,寇西蜀?便断定是一谣言。

方平邛部川提严重警告:“寇,吾,妄言者斩!”令新调的军队,立刻归原建制,遣散添募的弓手,停止城工。了年的正月十五元节,照例放灯,城不夜,继复追查谣言的始者,枭首示众。是一云雾,顿告消散,民定。

蜀人了酬答张方平的崇功厚德,照的习惯,恭绘画像陈奉净众寺,苏洵《张益州画像记》。

北宋代,有一非常良的政风,臣即使外任方,有掘在野遗贤的责任。张方平知益州,即常此念,且先已知了蜀有苏洵其人。其言:

仁宗皇祐中,仆领益郡,念蜀异日常有高贤奇士,今犹乏耶?或曰:勿谓蜀无人;蜀有人焉,眉山处士苏洵其人。……公不礼士,士莫至,公有思见意,宜。久,苏君果至。

苏洵,幅巾野服,尺书求见。方平立刻接待他,倾盖论,共论古今治乱及一人物的评骘议论,甚是融洽。又读了苏洵带的《权书》《衡论》各篇文章,认他有司马迁一的笔力,赞赏余,不禁叹:“人是困棘茨的鸿鹄!”就特别在宾馆辟一房间,留他住,一面状奏朝廷,保荐他代黄柬官。

朝命累月不,苏洵等很不耐烦,记九年前在九江订的雷简夫(太简),雅州知州,他便那儿访他。太简除了他写了分致朝中老韩琦、欧阳修的介绍信外,又书促请方平替苏洵再请三请,请已。书略曰:

简夫近见眉州苏洵著述文字,其间《洪范论》,真王佐才,史论,真良史才。……又闻明公荐,累月不,朝廷重例检,执政者靳不特达,虽明公重言,亦恐一未报,岂使若人年将五十,迟迟途路间耶!昔萧昕荐张镐云:则帝王师,不则幽谷一叟耳。愿明公荐洵状,至再,至三,俟其请已。

至二年(1055),苏轼年已及冠。最近几年间,读书狂勇;名驹放足,奔驰驿路,不已;又勤业,所蓄文章经论、史论、经义、经解、策论等,已经积稿盈箧。他的文章,敏锐的洞察力,驭旺盛的气势,纵笔所至,议论风,写其所不不写,立论的精神,则皆归实,不唱高调。其风格似孟子,论则陆贽。

张方平少年读书,是才人物,凡书一遍,终身不再读。曾向别人借一部十七史,那的卷帙,据说经月就已毕,归书主。他是制科身,曾知制诰,官拜翰林士御史中丞,在政治与术两方面属有数的人物。苏洵命苏轼带了课业往谒方平,求教亦所求知。方平一见苏轼,惊的麒麟,待国士。老少二人,初见,奠定终生师友谊,情逾骨。

苏轼在,乘便游了慈寺中胜相院,并拜观了院中所藏唐僖宗皇帝及其从官文武七十五人的画像,唐室奔走失国,深感叹。在此寺中,他认识了僧统惟度本是苏远房族人的寺僧惟简。他的年龄比苏轼了,但是谈津津有味,听他讲唐宋五代间的掌故,是书本所不的知识,求知非常旺盛的二十少年,听非常兴奋。

一年,苏洵办了次子苏辙的婚,娶史氏,新郎新娘年纪很,苏辙《寄内诗》所谓“与君少年初相识,君年十五我十七”。早婚,与他决定次年两兄弟一同赴京应试有关。

张方平先荐苏洵官,久无消息,便劝苏洵:“西蜀僻远,不足君名,何不京师一求展?”苏洵动。

但是苏洵己年将五十,是有功名的布衣,求仕实已太迟,倒是两儿子谋取身紧。不张方平所见知者,是己的文章节操,且认识未久,情不深,又何庭麻烦他呢,中踌躇不决,“忍不言不,言不果,勃中,不宁言忸怩者,累月决”,《张侍郎一书》说:

洵有二子,轼、辙龆龀授经,不知他习,进趋拜跪,仪状甚野;独文字中有观者。始声律,既,不足尽力其间。读孟韩文,一见,引笔书纸,日数千言,坌溢,若有所相。年少狂勇,未尝更变,子爵禄攫取。闻京师贤士夫,往从游,因举进士。洵今年几五十,懒钝废世,誓将绝进取意,惟此二子,不忍使复湮沦弃置人,今年三月,将与京师。……明公一言,谁议?将使轼、辙求进风,明公引察,有一不所言,愿赐诛绝,惩欺罔罪。

苏洵是非常强项的人,了儿子的前途,竟顾不腼颜求助,甚至罚神赌咒说了“不所言,愿赐诛绝”那的话。

其实,方平早已非常器重苏轼,苏洵与他商量:“打算命二子在蜀先应乡试,何?”方平说:“使从乡举,是乘骐骥驰闾巷,未免材。朝廷设六科,所拔擢的青年才俊。你的两儿子,使从六科选,恐怕不够骋其足力耳!”

是,苏洵决定赴京。嘉祐元年春先,携苏辙谒张。直候,苏洵的荐状是有消息,显已被局借口检核资格,搁了。方平愤:

“吾何足重,进退士,固永叔责!”

欧阳修(永叔)翰林士,爱才若渴著誉,所张方平认有介绍苏洵给欧阳修认识才有,虽他与欧阳修曾有芥蒂,但仍硬着头皮写了一封非常恳切的介绍信,苏洵赴京面谒。

张方平欧阳修从前政治立场不同。庆历初年,韩琦、富弼、范仲淹国,颇有所,欧阳修谏官,站在他一边,尽力协助,遂与宰相吕夷简那一派的人生摩擦,引政见争,结果是两败俱伤,皆在“朋党”帽子被罢了官。张方平做御史中丞,曾就一旧案,力加抨击,二人因此怨,久未通问。但是张方平不埋苏洵,毅写信给欧阳修,固难,欧阳修并不因是张方平介绍,便漠视人才,风度,求诸世,几已不易再见了。

是,三苏决定是年三月赴京应试。

期间,苏的经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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