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法与党争 四 亡妻·丧父

治平二年(1065)正月,苏轼返京,与父亲弟弟一团聚。旋奉诏命,差判登闻鼓院。

登闻鼓院是谏官组织中的一单位,隶属司谏正言,掌管收受官民投递的章奏表疏,不论是说朝政失、公利害,是理雪冤滥等,皆许鼓院击鼓进状,告密或检举官吏,并许密封呈进。吏民有冤屈,借此申告,是北宋政制中一很的制度。

英宗皇帝在藩邸,久已习闻苏轼的文名,是,便循唐朝的先例,特命召入翰林,知制诰。

宰相韩琦不,曰:“轼才,远器,他日。在朝廷培养,使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朝廷进,取,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则士,未必,适足累。”

英宗说:“且与修注,何?”

琦曰:“记注与制诰邻,未遽授。不若馆阁中近贴职与,且请召试。”

英宗说:“未知其否,则试。轼,有不耶?”

韩琦仍坚持苏轼年少资浅,未经试,不骤与侍从职,最决定依照一般通例,召试士院,且与馆职。

殿陛间番讨论的言语,不免外传,欧阳修怕执政官中有与韩琦不睦者(暗指曾公亮),借此挑拨是非,所特向苏轼解说,苏轼:“韩公所某意,乃古所谓君子爱人德者。” 韩琦此举,倒是的史论有很批评,韩琦号名相,但面杰异的人才,仍计寻常尺寸,不破格擢,认他太官僚化了。

二月,召试士院。试两篇论文,题一《孔子从先进论》,一《春秋定邪正论》,轼复最高分的“三等”入选,治平三年(1066)二月乙酉,殿中丞直史馆。

宋设三馆——集贤院、史馆与昭文馆,掌管校雠典籍,管理图书等。馆职首重文才,故试论文,一经入选,便名流,其职位高者修撰,次直馆,再次校理,卑者曰校勘、检讨等。苏轼《夜值秘阁呈王敏甫》诗,一颇有些许富贵气象:

蓬瀛宫阙隔埃氛,帝乐香似许闻。

瓦弄寒晖鸳卧月,楼生晴霭凤盘云。

共谁臂论今古,有闲此君(藏书)。

隐本无境界,北山猿鹤谩移文。

苏轼既已回京供职,老父人随侍,闲居南园已历三年的苏辙便始活动,三月名府推官。

但至五月二十八日,苏轼忽又逢丧妻痛。夫人王弗仅二十七岁,有一儿子,不满七岁。他俩的婚姻生活有十年,十年面,正是丈夫外求取功名,庭残破,离合无常的艰难期。在侍奉翁姑,勤俭谨肃,声闻戚党;随夫游宦凤翔,深知的丈夫缺乏社经验,生又化,就专注意他在外面的每日行,细观察与丈夫往的朋友,精明的头脑,帮他辨析人情理,及谏诤,避免。

王弗夫人的谨言慎行,正是苏轼所最缺乏的修养。的精明干练,使苏轼产生很依赖,隐做了丈夫的护身神,今一旦丧逝,怎不令他痛恸。

父亲嘱咐儿子:媳妇从你艰难,将,你必须将葬在其姑侧。在的族观念,是一崇尚与敬爱的表征。所苏轼《亡妻王氏墓志铭》说:“君从先夫人九泉,余不。呜呼哀哉!余永无所依怙。君虽,其有与妇,何伤乎?呜呼哀哉!”

苏轼夫人王弗的敬爱,永远不衰。十年,熙宁八年(1075)的正月二十日,他在密州梦见夫人,犹是凄切难遣,《江城子》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难忘。千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霜。

夜幽梦忽乡。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六月初六,殡王夫人京城西,运柩回籍,葬翁姑茔墓西北八步。

些年,苏氏的运实在不,死亡相继,骨凋零,苏洵《极乐院造六菩萨记》说:“长女夭,不四五年丁母夫人忧。……其五年,丧兄希白(苏澹),又一年长子(景先)死,又四年幼姊亡,又五年次女卒。至丁亥岁,先君(父苏序)世,又六年失其幼女(嫁程才八娘),服未既,有长姊丧。悲忧惨怆气,郁积未散。”越四年,轼、辙兄弟又丁程太夫人忧,所谓“三十年间,骨亲零落无几”,是促使老苏誓远游四方的一重原因。

,曾不几年,丧母,苏轼又悼妻亡。距妻亡十一月,治平三年(1066)四月,老父忽又疾革,二十五日逝世,享年五十八岁。苏洵所编礼书,甫经稿,由欧阳修领衔,与礼官李柬、宋敏求、陈绎、李育、姚辟、苏洵等联名奏,尚未报;撰《易传》,亦未完稿。临终前,苏洵遗嘱两件:“未完的《易传》,希望他两兄弟续写书;兄澹(希白)世早,子孙未立,他照顾;妹嫁杜氏,死未葬,轼负责葬。”苏轼涕泣受命。熙宁元年遵遗命杜氏姑母茔葬眉山,又他官荫补亲族,奏请荫补伯父(苏澹)的曾孙苏彭,决定候。

苏洵逝世,奏闻朝,英宗诏赐银一百两,绢一百匹。苏轼辞赐银绢,父求赐官爵。六月九日诰赠光禄寺丞,同特饬有司备具船,载送灵柩归蜀。

韩琦、欧阳修各致厚赙,均辞不受。

据欧阳修所撰墓志,苏洵的著述有《文集》二十卷、《谥法》三卷、又《易传》未。另见其他著录者则有《洪范图论》《皇祐谥录》(《宋史·艺文志》)及《批点孟子》二卷。

六月,兄弟扶护父亲的灵榇王弗夫人柩,一舟两棺,汴入淮,溯江。

至江陵,初识他夙所敬佩、风骨嶙嶙的刘挚,其他江陵府的观察推官;在途中又与史馆的同李师中相遇,其师中方守凤翔,赴任中山。

兄弟护丧乡,遵礼在守制。治平四年八月,合葬父母武阳(彭山)县安镇(蟆颐)山老翁泉;同葬王弗夫人其侧。

居无,苏轼在整理旧书中,现父亲疏写数纸祖父(苏序)的迹,似乎是写篇行状并未完稿的残篇,是决定代他父亲了此愿,撰《苏廷评行状》。又将篇行状抄录副本,写了信托人携曾巩,求撰墓碣书。《曾南丰集》有《赠职方员外郎苏君墓志铭》,即是轼所求文。

居丧期间,听了许的神秘故,了不少名画,他的族兄僧惟简从他,苏辙所的河朔兰亭拓本他带回寺刻石,并跋。苏轼在凤翔所购的四扇吴子画四菩萨真迹的门板,次带回,就代他父亲施舍给惟简的庙中,惟简造一阁,专藏此画,且绘苏洵像其,永念。造阁预算需钱百万,苏轼认捐二十分一。

熙宁元年(1068)七月除丧。十月,苏轼续娶王弗夫人的堂妹王闰继室。闰夫人字季璋,青神县王介(君锡)的幼女,其弟王箴(元直)苏轼前次母丧归乡,两人尝同坐在庄门前吃瓜子炒豆者,现在则已长,从苏轼问。

十二月,轼、辙兄弟再度携同属京,将乡中祖坟的修护照,田宅的纳经纪,亲戚的酬酢等,委托了老邻居又总角的杨五哥(济甫),遇,则堂兄子安做主。

同乡的父执辈王淮奇(庆源)、蔡褒(子华)、杨宗文(君素)送行,蔡褒在他纱縠行的老宅中荔树一棵,说待荔树长,望见他回。

但是苏轼此,了二十二年,他在杭州任,不乡,《寄蔡子华》诗,无限惆怅:

故人送我东,手栽荔子待我归。

荔子已丹吾白,犹江南未归客。

三 陈希亮目录+书签五 荆公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