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京华 二 从调和到冲突

司马光门侍郎,章惇知枢密院,几月间,两府间的关系,已经搞非常不。司马光的脾气,虽不王安石的“拗”,但十分固执;章惇则秉豪强,从不让人,共未久,摩擦已经很深,几已了冰炭不相容的步。每遇口舌相争的场合,司马光是恂恂儒者,拙言辞,章子厚则躯干修伟,实声宏,再加口齿锋利,咄咄逼人,弄司马光真已不堪他的百般虐侮。苏轼与章惇年老友,现在身两间,义不容辞,应该挺身,做调人。

是往见章惇,他侃侃言:“司马君实望甚重。从前许靖因虚名无实,蜀主刘备所轻视。法正说:靖有虚名播四海,若不礼遇,他人我贱视贤者。刘备立即接受他的建议,许靖司徒。您,许靖尚且不轻侮,何况君实?”章惇认苏轼的话,司马的态度,缓了不少。

苏轼抵京才半月,朝廷降告命:迁居舍人。苏轼忧患未久,不愿骤跻登清禁重,两章请辞,皆不许,他亲往谒见宰相蔡确,恳切面辞。

蔡确说:“公回翔已久,论资望,朝中无人更公右。”

苏轼坚决辞谢。

“今日谁在公前者?”蔡确问。

“前与林希同在史馆,他年龄比我长。”他举林希代替己。

“林希真的应该在你先吗?”蔡确略沉吟,摇头不应。

苏轼举代的林希,字子中,福建人,与苏轼、顾临、胡宗愈等,是封府举人试的同年。治平三年曾与苏轼在史馆共,现在外任。苏轼推他代,虽未获许,不因此被执政方面注意了人,不久召回中枢,补了记注官。

宋制:居郎、居舍人谓左右史,职掌宫廷记注机政务,俗谓“侍从”。苏轼既任居舍人,元祐元年二月七品服入侍延殿,蒙恩改赐银绯。

宋朝官员的服式,有严格的规定,文臣入仕,着绿袍,满二十年才赐换绯袍银鱼袋,换穿绯袍再二十年,才赐换紫袍、佩金鱼袋。苏轼入仕,仁宗嘉祐六年(1061)中制科授理评计,至元祐元年(1086),则已二十五年,但因中经顿挫,所直此才换绯挂银,并获诏赐衣、金带、金镀银鞍辔马。

司马光执政,一方面刀阔斧调整人,一方面陆续废止熙丰年间实施的新法。元丰八年七月罢保甲法,十一月罢方田法,十二月罢市易法、保马法。元祐元年闰二月,被人反最激烈的青苗法,告罢废。

司马光、吕公著二人,积极推翻一切新政,彻底清除新政所生的积弊,新政派的将韩缜、蔡确章惇,仍高踞在原的相位,冷眼窥伺失。蔡确既公论所不容,章惇跋扈故。

元祐元年二月间,司马光言:免役法有五害,请求恢复差役。章惇力加驳斥,章累数千言,笔一点不司马稍留余。不算,更在太帘前与司马光觌面争论,态度非常豪横,说冲动,竟在殿声咆哮:“它日安奉陪吃剑!”此狂妄,太皇太按捺不住,怒。是刘挚奏言:“章惇佻薄险悍,谄王安石,边欺妄朝廷。再附吕惠卿,又蔡确所引,横议害政,请除恶务尽。”

,尚书左仆蔡确已先罢政,知陈州,旋改亳州,朝廷即司马光接替蔡确所遗的相位,仍兼门侍郎原职,所王岩叟更奏曰:“惇见陛司马光做相,躁忿忌嫉,所此。”

章惇帘前争论,惹怒太不久,因孙觉议论边政,不合其意,他便公骂:“议者斩。”任何一书言的人,一律蔑视“不逞徒”,是满朝怨毒,群攻,并同月罢官,正议夫知汝州。钱勰(穆夫)中书舍人,制行词,有“怏怏非少主臣,悻悻无臣节”句,非常尖刻。

但是,关罢废免役法,持反意见者却不仅是章惇一人。朝列中头脑比较冷静,不太意气的人,认从前施行的差役法,流弊很。改行免役,已经十几年,确比差役进步,法无新旧,良是,何必一定恢复旧法。与司马光非常亲密的范纯仁,便婉转劝他:“治,其太甚者即。差役一,尤须仔细考虑,不,徒民病。”又:“宰相的职责,在求人才,变法不必太急。愿公虚延众论,不必一定谋己。谋己,则谄谀逢迎的人,便乘虚入。”司马光默不声,纯仁无奈,退一步说:“假使相公决意做,不妨挑择一路,先试验,恢复的利弊何?”

司马光人,有强烈的尊执拗的责任感,坚持已定的主张,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建议。范纯仁叹:“凭子的态度,是使人不再说话已。我媚公取容悦,不少年迎合王安石,早就既富且贵了。”

王安石变差役免役,苏氏弟兄是激烈的反论者。苏辙曾说:“役人不不乡户,犹官吏不不士人。”苏轼更曾坚持差役决不变,但是在方亲经历练,有了实际的体认,便完全改变了原的观点,认王安石新法中,免役确是比差役进步的一良法。

熙宁初年,苏轼底是一意太早的书生,缺乏实际的政务经验,因读书较,才气充沛,率放言高论,不免未尽实。等他有了几年方政务的实际经验,才明白从前所行的差役法,积弊很深。主的原因是应差服役的老百姓,不懂官府衙门的规矩,遂被胥吏颠倒捉弄,很人因此破产亡。原先认“无取代”的差役,实是便利胥吏害百姓的恶法。

免役法比较简单,按照老百姓的户产高,分等钱雇役,颇合“有钱钱,有力力”的原则,断绝胥吏勒索的机,须该收的实费外,另有许滥加名目的苛杂严格禁革,已经实行了十六年的办法,有改回差役的必。

司马光尽罢熙丰新法,罢差役法,最不朝列所同情。范纯仁诤劝无效,苏轼便贾勇往见,向司马相公说:

“相公所施行的,是应、合人望的,唯有役法一节,不轻议。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害,在掊敛民财。在的人聚敛,在的老百姓便有钱荒患。差役害,在民常在官,不专力农,胥吏从中奸。……两害相权,轻重略等,现在彼易此,人民未必欢迎。……”

苏轼很婉转说了一头,提正面的意见,司马光便愕问:“那,你所说,计将安?”

“法相因则易,有渐则民不惊。”苏轼先举原则,兵役例做说明:“三代法,兵农合一,秦才分二;唐朝中叶,府兵废长征卒,从此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人拿谷帛养兵,兵命保卫老百姓的身,称便。我,即使圣人复,怕不变易。现行的免役法,与此相同。公骤罢免役,改行差役,恰罢佣兵恢复民兵一,恐怕不很容易。……”

苏轼稍稍停顿,司马光不口,接续说:

“先帝本意,按民户钱雇役,使老百姓专力农,虽有贪吏滑胥,无所施其暴虐。坊场河渡,官卖,笔钱雇衙前,则人民免仓库、纲运等破患。此万世利,决不变。

“不,其中有两项弊端,一是笔钱移别,二是拿宽剩役钱争购坊场河渡,赚不实在的涨价利益。是王安石、吕惠卿的办法,并非先帝本意。

“相公彻底消灭两项流弊,不必变法,则老百姓必拥护相公,亦易。

“至宽剩役钱,名十中取二,实却已加半征收。相公额外的浮收全部豁免,同准许老百姓布帛谷米折纳役钱,各从其便,那钱荒的毛病就有了。……”

司马光听,默不声,苏轼讪讪说:“若照做,称便,相公尚有何求。其认现在不是候,那慢慢再斟酌,不嫌迟。”

司马光见很深,仍无言语。

苏轼调换话题,他谈熙宁年间曾经实施的给田募役法,那是官田及宽剩役钱买民田募役人,略边郡雇弓箭手的办法一。苏轼说他曾在密州推行,人民称便。所劝司马光恢复先帝曾行的此一办法,不必须请内帑,补足全国宽剩钱斛至三千万贯石,推行此法河北、河东、陕西三路。数年,三路役人,减少一半,此培养民力,备边境缓急。

司马光听了,尤不赞。

谈话有结果,但是苏轼不肯死,二直接找政堂,再向司马相公公陈述他的反意见。司马光不耐烦,脸就不免忿色。苏轼很气恼,反转诘责他的态度:

“从前韩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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