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京华 三 不到中书不是官

元祐元年三月,吏部侍郎李常户部尚书;中书舍人胡宗愈给中;苏轼接替胡宗愈的遗缺,特诏:免试中书舍人。

宋朝的政制,二府——中书省枢密院及计省三司使中枢政治的中,直接隶属皇帝。枢密院主管军马,计省三司使掌理全国财政,除此外的一切庶政,全部集中中书省,中书省又设禁中。所中书舍人的职责非常重,宋朝官制抵沿袭盛唐,《唐百官志》:

中书舍人参议表章,百官奏议、考课皆预裁焉。

宋代亦。凡先经给中书读,并经中书舍人书行者,才将原本留省,录黄尚书省给札施行。不唐制有给中始封驳,宋朝则中书舍人认不行,亦不书执奏,称“缴驳”,实际,具有除军马财经外的全国政务审核的权力,所宋有俗谚说:“不中书不是官。”

苏轼在朝三四月的间内,扶摇直,一再升迁,即使他本人勇,不怕权高责重,但不不凛官场中树招风的忌讳,所颇踧踖不安,立即具状恳辞,有曰:

知登州,任五日召省郎,半月擢右史。……今又冒荣直授,躐等骤迁,非唯其人既难处,不试,尤非所安。

中书舍人一职务,不但是宰相的属官,且例兼“知制诰”,代拟王言。所按照宋朝的定制,“知制诰”必先考试任命。宋朝国百余年,免试任命者,有陈尧佐、杨亿、欧阳修三人已,现在苏轼特旨免试,使他十分不安,同更畏惧政治圈子的忌。

但是他辞不掉,拜表就任,仍改赐章服。表谢曰:“右史记言,已尘高选;西垣视草,复玷近班。皆儒者至荣,岂平生所望。”

中书舍人职务,最难的是写“外制”。唐至宋,有惯例,中书舍人承受词头,就须在省中草付吏,一直写告命,从不耽搁二。担任工的人,非具有“捷才”不。 苏轼纵笔快,但文件太,仍是苦。白不及写,夜车“词头”留灯写,常常写半夜才睡。期,曾布(子宣)托他篇塔记,他复信诉苦:

塔记非敢慢,盖供职数日,职麻,归即词头所迫,卒夜半乃息。五更复,实未有余暇。乞限一月,所敢食言者有河。愿公一笑恕。

四月,吕公著尚书右仆兼中书侍郎。诏元老文彦博平章军国重,班列宰相,辅助病的司马光。

新任御史吕陶章弹劾司农少卿范子渊,元丰提举河工,靡费巨万,所筑护堤崩塌,溺死无算,堤工卒无所,乞行废放。少年,中枢实施错误的治河方法,浪费国帑,牺牲民命,是苏轼一再激烈反的政策一,了吕陶的弹章,漠视人民生命财产的官僚,激了火的愤怒。他挥笔《范子渊改知峡州敕》,有曰:

汝有限财,兴必不役;驱无辜民,置诸必死。横费财,犹力补;既死民,不复生。

痛快淋漓,传诵一的名言。

苏辙初任右司谏,王安石变法,台谏官分嚣张,朝士“一言被及”,马就逐中枢,政风因此败。他倡言朝廷应加约束,使台谏亦知律。

苏辙始行动,首《乞选执政状》,同弹劾左右二相,指左仆蔡确身狱吏,“𪫺佞刻薄”;论右仆韩缜,“识暗暴,才疏行污”;再论张璪、李清臣、安焘,说他是斗筲人,“持禄固位,安有”。

凡七状攻右相韩缜,五月,再状《乞诛窜吕惠卿》,指他诡变端,见利忘义。

朝命吕惠卿降官光禄卿,分司南京,苏州居住。数朝臣认处分太轻,苏辙、王岩叟、朱光庭、王觌、刘挚等章痛劾,苏辙且吕惠卿举王安石书的丑,揭,卑鄙的人行径,施无情的挞伐。

是,吕惠卿再行责降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词头始中书,据说,按照轮值次序,此供该由刘攽(贡父)草制。

苏轼嚷:“贡父平生做刽子手,今日才斩人。”

贡父知苏轼有一肚皮积愤,非吐不快,所推说身体不舒服,乘间溜走,苏轼就件公接手,痛快淋漓历数吕惠卿的罪恶。 撰“责词”曰:

吕惠卿斗筲才,穿窬智,谄宰辅,同升庙堂。乐祸贪功,兵喜杀。聚敛仁义,法律诗书。首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输政,同商贾;手实祸,及鸡豚。苛蠹国害民,率皆攘臂称首。

先皇帝求贤不及,从善若转圜。始帝尧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圣,不信宰予。其宿奸,谪辅郡;尚疑改,稍畀重权。复陈罔言,继有砀山贬。反复教戒,恶不悛;躁轻矫诬,德音犹在。

始与知己,共欺君。喜则摩足相欢,怒则反目相噬。连狱,其书。党与攻,几半。奸赃狼藉,横被江东。

至其复年,始创西戎隙。妄新意,变乱旧章。力引狂生谋,驯至永乐祸。兴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践祚初,首安边诏。假我号令,汝诈谋。不图涣汗文,止款贼具。迷国不,从古罕闻。尚宽两观诛,薄示三危窜。国有常典,朕不敢。

苏轼篇责词,固写快意,读者觉“利并剪”,传诵。但就人的利害言,则其果,无异在己前途,遍插荆棘,从此,终生在荆棘丛中行路了。有像苏轼的人才做此傻,官僚决不肯。

苏轼谏官,勇猛更山虎,一鼓气,扫荡群奸。他王觌说:“张璪资邪佞,易奸,宜除。”连章攻击,至七月,张璪遂遭罢斥。张璪诗狱案,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同受命与李定、何正臣、舒亶共杂治该案的四凶一。

再说李定,本已降责:“李定备位侍从,终不言母谁氏,强颜匿志,冒荣欺。落龙图阁直士,守本官分司南京,许扬州居住。”苏轼不服,缴进词头,与同官范百禄状奏曰:

臣等详李定所犯,朝廷勘实,使无母不孝人,犹通议夫分司南京,即是朝廷亦许此等类据高位,伤败风教,害不浅。所有告命,臣等未敢撰词。

是,再被谪放滁州。件,很易被人误是苏轼报复诗狱的仇怨,实则未必尽。宋是盛倡孝治的代,苏轼深沐儒教化,悖伦常者,疾视仇,是其基本观念,并非李定此。同有旨贬谪虐母的张诚一提举江州太平观案,苏轼一反,认像“恶逆不人,虽肆诸市朝,犹不”,不肯撰告。反,程遵彦母至孝,他便据此状请擢。是“孝治极,顺”的代,一维护伦理德的行动,并不完全人的恩怨。

七八月间,司马光告病在假,范纯仁因国库空虚,支应匮乏,奏请再立常平钱谷给敛息办法,俾沾国。

其实,办法即是恢复已废的青苗法,不换名目,遮人耳目已。章,台谏刘奏、官均、王觌、苏辙章反。

司马光在病中,未经详细考较,曾札奏赞纯仁此议,至案中书省,苏轼即《乞不给散青苗钱斛状》,揭穿纯仁“偷换日”的戏,略曰:

熙宁法,本不许抑配,其害至此,今虽复禁其抑配,其害故在。农民,量入,缩衣节食,虽贫亦足。若令分外钱,则费广,何所不至。许人情愿,未免设法罔民,使快一非理,不虑日催纳患。

他举述年从政方,亲眼目睹的经验说,不肖官吏,每趁放款期,必令酒务设鼓乐倡优,或关朴卖酒牌子,诱惑借青苗贷款的农子弟,前玩乐,那些农民不明利害,常有将贷款花光,徒手归者,非理的证。又曰:“每放青苗,酒课暴增。臣所亲见,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鬻妻女、投水缢者,不胜数。”所他请求不再贷放青苗钱,盘剥老百姓,留的旧欠,请准每届丰熟收,分五年归,他许年,付的利息已经很,所,四等贫户,应该一律放免。

其,台谏一再章乞罢此议,情闹,司马光才注意不行,力疾请,在太帘前奏:“是何奸邪,劝陛复行此?”

范纯仁在殿,建议是经你同意札奏的,现在却说的话,很是愤怒,但在子前,执笏却立,不敢说话。太皇太从议,诏复常平旧法,青苗钱更不支俵。

司马光朝,凡是王安石、吕惠卿所建立的新法,无不铲除务尽,熙宁年间执行新法的臣,抱着彻底清除的见。程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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