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杭州去来 一 储粮防灾

苏轼两浙西路兵马钤辖龙图阁士知杭州,元祐四年七月三日任,进谢表中,有曰:“仰荷至仁,曲从微愿。江山故国,所至归,父老遗民,与臣相问。”皆实言。苏轼回忆年被陷御史台狱,死生莫卜,其距他离杭州,且已六七年了,士民,在追念位离职久已的官,他设置解厄场,祈求苍保佑他消灾免祸。 主管件案狱的局,移文杭州索取境内所留苏轼的诗,杭人坦提供数百首,则颇鄙薄此文字兴狱的风,诮“诗帐” 。他被迫害者的同情,不言喻。

不仅此,苏轼谪放黄州,杭州的故人相约凑钱,一年两次,派人遄程黄州问候他,带许杭州土产的食物——荔枝、螺酱、茶叶。见苏轼黄州所《杭州故人信至齐安》诗:

昨夜风月清,梦西湖。

朝闻语,扣户吴饷。

轻圆白晒荔,脆酽红螺酱。

更将西庵茶,劝我洗江瘴。

故人情义重,说我必西向。

一年两仆夫,千问无恙。

相期结书社,未怕供诗帐。

将梦魂,一夜江涨

回溯熙宁七年(1074)十月卸通判职务离杭,次元祐四年(1089)七月重,别已一十五年,苏轼所满喜悦的,并不完全了西湖的湖光山色,是杭州人他份深厚的情义,使涯游子,有归乡乐。

北宋年,杭州是一丽宁静的城,不与京城封相比,南宋建此,改名临安,它才繁荣热闹。祖居钱塘的周煇,在南宋听故老传说从前的杭州:“昔岁风物,与今不同。四隅皆空回,人迹不。宝莲山、吴山、万松岭,林木茂密,何尝有人居。城中僧寺甚,楼殿相望。涌金门,望九松极巨,更无障碍。……” 所苏轼《杭十五年复游西湖》诗,说:“葑合平湖久芜漫,人经丰岁尚凋疏。”见虽号堂的方,人口并不甚盛,但一刚从汴京十丈红尘中逃避的苏轼,毋宁是非常理的住处。

做知州的有官邸称“州宅”者居,但在州宅东,消暑堂,另有一座屋五间的建筑,系熙宁年间赵清献公抃知杭州所造,钱塘旧城的城闉基,所房屋虽并不高,但因建高,特别超在州宅及园圃,俯瞰虚白堂,历州者居,称“高斋”。苏轼招待他的宾客居住,黄州的雪堂一。

苏轼己住定,首先注意的是杭州的廨宇官屋,已非常破败。些建筑,本是吴越国主代所造,虽建材是珍材异木,历皆在百年,部分颓败倾斜,随有倒屋伤人的危险。苏轼任前一月,使院屋倒,压伤两书手;八月鼓角楼坍了,压死鼓角匠一四口。因此,遇风雨,职官不敢在正堂值宿。苏轼派人检查,计有官舍、城门、楼橹、仓库等二十七处,段隳坏,亟须抢修。他九月间,《乞赐度牒修本州廨宇状》,状请给赐度牒二百,并请依照旧数支公使钱五百贯,应付修缮的经费。

状中,他插述一段感慨。说他的前任,虽有“果营造”者,孙沔造中堂,梅挚造有堂,蔡襄造消暑堂等,“皆务创新,不肯修旧”,听任实际需的廨宇在风雨中东倒西歪,因循支撑,苟延岁月,是不修——官的爱做门面,古已,今烈。

初任,苏轼曾感叹杭州的“人经丰岁尚凋疏”,不料丰岁无常,就候,他所辖属的浙西七州——杭、湖、秀、睦、苏、常、润,已经雨旸失调,正在酝酿凶年的灾荒了。因些方,有一部分从年(元祐三年)冬季始,今年春,一直霪雨患,田中积水不退,无法施早稻;至五、六月水退,才再补晚稻的秧苗;不料插秧,又遇干旱灾。两次稻,全遭损害,所市米价先已腾贵,每斗卖九十足钱。江南水乡,麦产甚少,照情形,预见明年春夏,必有饥馑盗贼忧。

苏轼车伊始,正是干旱严重的热,立刻有两迫在眉睫的问题,待他解决。一是何平抑米价,筹措粮源,准备赈济明年的缺粮;二是何疏通运河,恢复水运通,并使城中的居民有足够的水。

关一问题,苏轼有关的粮食需,调查清楚,就目前的收预测年缺乏的数量,十一月间,《乞赈济浙西七州状》,向朝廷提请求:一是减收本路供钱斛一半或三分二,俟年丰熟,分年偿;二是请即诏令停止公在本路各州收购常平、省仓、军粮、供米、封桩钱等各项名目的钱米;三是乞将供钱散在诸州税户,令买金银绸绢,免钱荒。

状子奏报京,久久未诏答。他知方监司有报喜不报忧的官僚习气,不肯实实说;更的人,非灾荒临头,饿殍载,不见有未雨绸缪的远见。他非常不安,分头给太师文彦博、宰相吕防及门仆诸公,写信呼吁,促请他注意支持。

苏轼非常了解杭州风俗的浮薄,吕仆(防)论浙西灾伤书中,特别申述了一点。因防是北人,不甚了解南方人的生活习俗,与朴实的北人不同,抵御灾荒的力就非常薄弱,所必须由政府预筹谋,准备赈济。否则,饥荒一经生,社就难免动乱不安。

苏轼书中说:

……三吴风俗,古浮薄,钱塘甚。虽室宇华,被服粲,无宿舂储者,盖十室九。经熙宁饥疫灾与新法聚敛害,平富民,残破略尽。有市易欠,人人有盐酒债。田宅在官,房廊倾倒;商贾不行,市井萧。譬衰羸久病人,平仅支持;更遭风寒暑湿变,便委顿。仁人君子,与意外将护,未壮夫常理期。……

经方呼吁,终获朝旨许,准予保留供米三分一,办理平籴。

年正月,粮食供应果已青黄不接,苏轼便令减价籴常平米,骎骎的粮价压了。

宋朝的救荒政策,法有政府办理贷款的规定,方官不必入告朝廷,专权办。但是苏轼不愿意放贷官款,顾虑贷放容易,将与租税同催收,民不堪命了,此与从前反青苗的原则一。他决专平籴法,不使遭灾的百姓贻留患。

随苏轼又九月间了修缮廨宇,乞赐度牒那案子,认朝廷给赐,即征召苏湖常秀各州富户,照市价纳米购买批度牒,将批米低价卖与缺米县份。一进一,虽政府在米价吃一点亏,但疏解米荒,平抑粮价。籴所价款,即使短少一点,依挑紧处修葺官屋。照此做,政府给赐一份度牒,就派两场,“先济饿殍,完破产”。

他构,奏报了朝廷,先前乞赐度牒一案,抱着极的期望。

度牒,是人的身份证明。宋朝,度牒由中央政府专卖,一人做尚,须先买度牒,才由寺院剃度。政府卖度牒,在财政收入占有重位,有竟超朝廷岁收的十分一。

一度牒的价格,因因不同。神宗的官价,每卖钱一百三十千;但在夔州路则卖三百千,广西路卖六百五十千(《宋辑稿》)。依米价每斗九十文计算,一纸官价度牒折合白米一百石。

老百姓买度牒,因尚士逃避兵役、劳役,不身丁钱其他苛捐杂税;法律规定,属寺院的田产免付租赋,所部分主买张度牒,逃避租赋的负担。

苏轼七月任,正是铄石流金的炎夏节,干旱灾已。他最先注意的是主的通命脉——运河干浅所造的通瘫痪,因货运阻塞,使谷米薪刍全面涨价。

解决水的问题,是拯救干旱的根本,是疏通货运、平抑物价的唯一办法。苏轼前任杭州通判,曾与的知州陈襄共同擘划杭州的水源,在方面他有相的了解,因此很快接受临濮县主簿、监杭州商税苏坚(伯固)的建议,一步浚治杭州的两条运河:一是南抵龙山浙江闸口,北宗门的茆山河;一是南至州前碧波亭,东合茆山河北余杭门的盐桥河。

他先调集捍江兵士及诸色厢军千余人,浚治两段河,各有十余。茆山一河,专受钱塘江的江水;盐桥一河,专受西湖淡水。因若不两运河的水源分别隔,则每江潮,随着潮水带进量泥沙运河,不三五年,河依被淤塞,前功尽弃。所次工程不但河分两,又在钤辖司前创建一座水闸,每江潮,关闭闸门,使龙山江潮从茆山河宗门;等了一两辰,潮平水清,才闸门,则江潮中挟带的泥沙,就不流入穿越市内的盐桥河,部分流经城市的运河

(本章未完)

十 重结西湖缘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