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杭州去来 十 东府感旧

苏轼知颍州,太皇太恩礼不衰,诏赐衣一袭,金腰带一条,银鞍辔马一匹。临谢表,使他儿的一段故——了年纪的人,喜欢回忆旧,苏轼不例外。

他十几岁,父亲在念欧阳修的《谢宣召赴士院仍谢衣并马表》,他在一旁听非常神,老苏就叫他效一篇,其中有两句是:“匪伊垂带有余,非敢马不进。”老苏很高兴称赞:“你孩子,留两句将。”现在他已五十六岁,龙图阁士知颍州军州,谢表正,略加头尾。言:

臣衰不待年,宠常分。枯羸质,匪伊垂带有余;敛退,非敢马不进。徒坚晚节,难报深恩。

苏轼次再度朝,在京间,虽不满三月,却使他清楚了现在的朝局刘挚班政客的面目。汴京,已被帮有办法的世儿力霸占了,正条驰,车走雷鸣,风驰毂击,一片噪音,是他驰骋,再容不外的人了。即使你本无意逗留此,即使你钳口结舌,有说一句话,逃不无端的风雨。

苏轼所有譬喻,是因寄寓苏辙的东府,确在西阙角相近的驰旁,夜中屡被车声扰,不安睡,就又迷迷糊糊了怀远驿的旧梦了。光真快,一晃三十年,兄弟同誓言,做几年官,稍积点衣食资,便该及早求退,回乡重寻风雨床乐。苏轼认己现在有希望就从颍州溯江回乡,重尝乡名产的石蜜与柿霜;但是苏辙位不同,执政官不轻言求,不知何了。,一生忧患劳瘁,五十六岁的老人,不禁有无边寂寞感。感旧诗(并叙):

嘉祐中,予与子由同举制策,寓居怀远驿,年二十六,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风,雨,中夜翛,始有感慨离合意。尔宦游四方,不相见者,十尝七八。每夏秋,风雨,木落草衰,辄凄有此感,盖三十年矣。元丰中,谪居黄冈,子由亦贬筠州,尝诗纪其。元祐六年,予杭州召,寓居子由东府。数月,复领汝,予年五十六矣,乃诗留别子由。

床头枕驰,双阙夜未央。

车毂鸣枕中,客梦安长。

新秋入梧叶,风雨惊洞房。

独行残月影,怅焉感初凉。

筮仕记怀远,谪居念黄冈。

一往三十年,此怀未始忘。

扣门呼阿同 ,安寝已太康。

青山映华,归计三月粮。

我汝,径潼江章。

见冰盘中,石蜜与柿霜。

怜子遇明主,忧患已再尝。

报国何毕,我久已降。

虽明知苏辙位居执政,不随便抽身与他同归,但儿,总痴望,明年此日,相将乡,像两鸥鸟入烟波浩淼的海一,不再被人记忆。题《子由书王晋卿画山水》诗,写他一份期待的理:

此境眼前聊妄,几人林是真休。

我今似一潭月,君已身万斛舟。

画题诗双鹤鬓,归田送老一羊裘。

明年兼与士龙,万顷沧波两鸥。

苏轼既,同,他的长子苏迈授河间令,走了,现在剩苏辙一人在京,继续留任尚书右丞。刘挚及其打手,不轻易放。他的腹杨畏,那世称杨三变,向与邢恕狼狈奸的现任殿中侍御史,便合谏官郑雍、安鼎全力向苏辙进攻了。

无奈苏辙谨言慎行,让人抓不着他的短处,说说是举荐王巩除知宿州不一节旧话已。

政坛的打手,打人了习惯,不论何,须有攻击的目标,倘若有敌人打,就打己的同伙。他有是非,有义,凡是挡在路前面的是障碍,是攻击的靶子。玩火的刘挚,不幸终了引火烧身的报应。

问题在邢恕谪官永州,曾经写信给刘挚,挚复书中,有“往俟休复”一句话。有叫茹东济的人,将封信抄了,被杨畏、郑雍二人弄手,便加笺注:“休复者,语《周易》。俟休复者,俟他日太皇太复子明辟。”他又攻击刘挚的儿子斯立与章惇诸子(章致平等)往甚熟,刘挚常接近他,指“延见接纳,牢笼计,冀福”。

此不啻直接诬言太皇太有意改立的亲子,京外的谣言一。太皇太非常生气,面诘责刘挚:

“言者谓卿通匪人,异日。卿一王室,若章惇者,虽宰相处,未必乐。”

句话非常沉重,语意双关,骂章惇亦所骂刘挚。刘挚惶惧,章辩,几执政同僚替他说了话。,太皇太说:

“垂帘初,挚排斥奸邪,实忠直;但此二,非所。”

是,权倾一的尚书右仆刘挚便罢相了,知郓州。在同年十一月间,距苏轼离京,不两月,正应了《书破琴诗》的话:“逆旅浮云不知。”

九 竹寺题诗案目录+书签一 颍水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