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书顿慌了，像被火烫着了，连连摆手：“我，我，我不敢贪功。”繁花说：“，是我叫庆书复查的。一复查就查了问题。你呀，不宜迟，赶紧再医院查查。次不敢马虎了，查仔细一点。花少钱，由村掏。”雪娥头掖耳轮面，连掖了几次，脸是那似笑非笑。繁花，我台阶给你铺了，你顺着台阶走就行了。万万有料，雪娥单子给庆书的候，那一句：“单子的呀，不什呀。”现在轮繁花似笑非笑了。先是似笑非笑，是笑，笑前俯仰了。繁花说：“德！问题呢，卵巢弄错了。”雪娥现在倒变镇定了，二郎腿跷了。问繁花：“卵巢是什东西？长在哪？你拿叫我。”繁花继续笑，笑够了，才说：“亚男从哪的？亚弟从哪的？石头缝蹦的？不吧？”雪娥说：“你豆豆从哪的，亚男亚弟就是从哪的。”庆书说：“卵巢是排卵的方。”“排卵，排什卵？你哄不了我。我是读高中的。卵就是蛋，鸡卵呢，就是鸡蛋。孟主任，你见女人蛋吗？”庆书说：“见，真见。支书，你见吗？”繁花口气变了，已经是软中带硬了：“雪娥，别犯傻了。听话，再查一次。我是你。”雪娥说：“啥叫卵巢我搞清呢，怎查？查什？”繁花说：“不咱进屋，你衣服了，我指给你？”雪娥的舌头又腮帮子顶了，半有吭声。院子静很，黑猪的哼哼声听一清二楚。透竹帘，繁花见一公鸡像飞机滑翔似的，斜着翅膀在追逐一母鸡，很快活的子。有一狸猫，在泛着碱花的院墙散步，弓着腰瞄了一声，很惬意的子。室内气氛却很紧张，跟高压锅似的。了缓一气氛，繁花指着门外了句玩笑：“雪娥，你什忙，连鸡忙很。”雪娥接腔，咬着指关节望着房顶，像屋有别人。繁花说：“怎，明白了？是不明白，那就裤子了。”雪娥欠了欠屁股，像准备着裤子了。是繁花站的候，却又坐了。说：“你是翠仙，我就裤子扒了，你不是。翠仙不光扒男人的裤子，扒女人的裤子。连亚男知，叫同恋。”啧，雪娥，夹枪带棒的，又宪玉的老婆翠仙骂了一通。繁花，就是胡搅蛮缠了，就是给脸不脸，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繁花忍住笑，脸一板，说：“雪娥，咱打窗户说亮话，你是不是又怀了？我像。你是计划外怀孕，不是玩笑的，罚款的，十台电视机罚进了。”繁花正说着，雪娥突站了身，掀竹帘就了。繁花庆书不知干什，撩着竹帘往外。见雪娥一横一横的，走院子的中央，一拍屁股突蹦了，正在刨食的鸡吓飞了。
雪娥朝着西院墙骂：“娘那×，欺负老娘头了你。撒泡尿照照呀你，老娘是惹的吗？我靠你八辈子祖宗。”靠完西边再靠东边，是一蹦三尺高：“良喂狗了呀你，你狗拿耗子呀你，娘那×，我靠你八辈子祖宗呀。”庆书眯着眼，脸挂着笑，说：“说轻巧，你拿什靠啊？”繁花正在气头，听不话，就庆书说：“嘴巴干净点。”庆书讪笑着，指着雪娥说：“你，本的，一扭脸就变了母夜叉。”繁花说：“娘儿不通理。你赶紧往工跑一趟，铁锁给我叫回，回马通知我。”门口已经围了一群女人孩子，是热闹的。裴贞在面，手中照例打着毛衣。见庆书，裴贞就说：“打架了？铁锁怎呢，雪娥在替他养孩子容易吗？”裴贞又身边的二愣媳妇说：“咱女人腰板再硬，经不住男人的拳头啊。”二愣媳妇的娘与雪娥的娘是一村的，站在雪娥的立场说话。不是一人，不进一门，二愣就够愣了，他媳妇比他愣，有些愣头青、二百五的意思了。儿，二愣媳妇“呸”吐了一口痰，叉着腰说：“嗬，不是妇联主任吗，你替妇女说话。”见庆书走，就抓住了庆书的袖子：“跑鸡巴跑！解放军叔叔怎逃兵呢？不准跑。”，有机的很快就了生孩子的。前任支书庆茂的老伴就了。庆茂老伴抱着半岁的孙子乐乐，一边给乐乐喂奶瓶一边说：“铁锁真是的，雪娥哪点不？不就是生带儿的吗？带儿的有什，就气人。”庆茂老伴很严肃，是那高干夫人的严肃，很有内容的。庆茂老伴奶瓶夹腋，腾手撩着乐乐的鸡鸡，说：“乐乐啊乐乐，你说是不是？你就知吃，吃完就气人。”唱呢，唱的是养闺女的处：养闺女就是西瓜皮做袄冬瓜皮缝袖南瓜瓜蒂钉扣做完衣裳再嫁人嫁给北瓜做媳妇。乐乐递给庆书，让庆书先替抱着，进劝架。等庆书反应，庆茂老伴就乐乐塞了庆书怀。抱着那软乎乎的东西，庆书就像端着一盘豆腐，顿不知何是了。突手一热，吓了他一跳，差点孩子撂。原是乐乐尿了。他赶紧乐乐塞给裴贞。裴贞躲，但庆书有办法治。庆书凑耳边说了那一句，裴贞是愣了片刻，就乖乖孩子接住了。庆书说的那句话是：“是你眼尖，组织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