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执教清华国学研究院 四、撰述及逸事

1928年,清华由罗伦就校长职,高谈“纪律化”,象征着一“新代”的始。新代有新气象,但仍不免“旧代”的争权夺利。清华校长一职,就有三十人争夺。甚至有比“旧代”更“青蓝”的表演。陈寅恪庚午年(1930年)所《阅报戏二绝》,表达此“新形象”的观感:弦箭文章苦未休,权门奔走喘吴牛;由共文人笔,最是文人不由。

石头记中刘姥姥,水浒传王婆婆;他日君佳传,未知真与谁同科?陈寅恪很有幽默感。在陈哲三的《陈寅恪先生轶及其著》有的回忆:有我在座,先生说:“我有联送给你:南海圣人再传弟子,清皇帝同少年。”是说我是梁启超、王国维的生,是康有的再传弟子,是溥仪的少年同。哄堂笑。更妙的是北伐功。全国统一,罗伦接任清华,特意望陈寅恪,陈哲三等同在场。罗伦送给陈寅恪一本书,是他编的《科与玄》,记述张君劢、丁文江辩论的一段文坛旧。陈寅恪翻了翻便说:“志希,我送你一联何?”罗伦说:“甚,我即刻买的宣纸。”陈寅恪说:“不了,你听着:不通法科玄,语无伦次中文西文。”罗伦一摆手,笑不止。陈寅恪又说:“我再送你一匾额:儒将风流。你在北伐军中官拜少将,不是儒将吗?你讨了漂亮的太太,正是风流。”联中将“”、“伦”二字嵌入,精妙极。陈寅恪才思敏捷,诙谐风趣,率此。其实他的一戏是有深意的。陈寅恪科与玄争,中西文化论战,皆不。他一生秉承的思,是调中西,中体西。吴宓曾此是的评语,陈寅恪己此承认。幅即兴所的联,就是思的表露。

国研究院结束,陈寅恪转任清华中文、历史两系的合聘教授,并两系的研究所专题课。在中文系授“佛经文”、“世说新语”、“唐诗校释”等课程;在历史系授“魏晋南北朝专题研究”、“隋唐五代史专题研究”等课程。他的教研究经常是相互配合的。从他的课,知他的研究方向已经从佛教史研究,扩整中国中古的文史研究。同,陈寅恪在课余,博览群籍,研究内容主集中在唐代文史与佛经领域,讲授的内容主是与此有关的专题。就讲授的课程论,陈寅恪革新了及高级研究院校的研究领域设课程。他比汉、唐、宋及明清有就的著名者,向前进了一步,中国的术文化研究辟了新纪元。在一期间,陈寅恪使敦煌所的文书,著文篇。在《陈垣敦煌劫余录序》中,陈寅恪说:“一代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此材料,研求问题,则此代术新潮流。治士,预此潮流者,谓预流(借佛教初果名)。其未预者,谓未入流。此古今术史通义,非彼闭门造车徒,所同喻者。敦煌者,今日世界术新潮流。”陈寅恪通解中外古今的术文化,因有立喜马拉雅高峰俯瞰人类文化进展的长河的精深宏议论。敦煌已是今日世界的显,陈寅恪是中国敦煌创者一,是提“敦煌”一名称的一人。一名称的提是有重意义的,他明确了敦煌资料的研究是我一代新的术潮流,不是整理考证一些资料已。近几十年,特别是从敦煌吐鲁番立,我国敦煌研究有了很进展,陈寅恪所期望我“勉敦煌预流”,已逐渐现实,是我告慰含恨逝的一代儒宗陈寅恪先生的。

民国二十一年(1932),清华中文系代理系主任刘文典请陈寅恪命招生试题:文题《梦游清华园记》,外加子:一年级“孙行者”、“少离老回”,二三年级的生有“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等,此招致纷纷非议。陈寅恪既在《清华暑假周刊》六期表答记者问,又撰写《与刘叔雅论国文试题书》,详释其义。同年,在历史系晋至唐文化史课,讲晋唐一历史期的精神生活物质环境的关系。讲精神生活包括思、哲、宗教、艺术、文等;物质环境包括政治、经济、社组织等。在讲论中,陈寅恪并不轻易讲“因果关系”,是着重条件。并且称往研究文化史有二失:旧派失滞。旧派所“中国文化史”,其材料采二十二史儒林文苑等传及诸志,及《文献通考》、《玉海》等类书。类书乃供科举策搜集材料,史有必全行采入。类文化史不抄抄已。其缺点是是死材料有解释。读不使人了解人民精神生活社制度的关系。新派失诬。新派是留生,所谓“科方法整理国故”者。新派书有解释,似乎很有条理,甚是危险。他外国的社科理论解释中国的材料。此理论,不是假设的理论。其所立的原因,是由研究西洋历史、政治、社的材料,归纳的结论。因人类活动本有其共同处。所“科方法整理国故”,是很有的。不有不适,因中国的材料有在其范围外。所讲“概似乎”,讲精细处则不够准确。讲历史重在准确,不嫌琐细。本课程的习方法,就是原书,从原书的具体史实,经认真细致,由思,批评态度。从些记录,见陈寅恪的治态度教方法。

陈寅恪从37岁(1926)初任教清华,48岁(1937年七七变),约十二年的间,住在清华园。一段间是他的一生中读书最勤、研究最力、收获最的日子。主是因生活较安定,图书资料较易获,研究条件较佳的原因。1930年,陈寅恪虽兼任“中央研究院”理、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并且兼一组主任、故宫博物院理、清代档案委员委员,但是不负实际务的责任,在他研究工中却了更的方便。陈寅恪此治勤,从他的长女流求的追忆中,略知一二:

从我记,我就住在清华园南院,移居新西院(按1935年),距西校门不远。中生活紧凑有规律。父亲每门总是夹着布包袱,包着书本。晚照例伏案工。父亲从不满足己掌握的治工具,每逢星期六午,不分寒暑进城东民巷找一位钢泰的外籍教师,习梵文。

此外,他又经常乘车从清华园高殿军机处档案。许机密文件满文书写,陈寅恪一边检阅,一边汉译,遇疑难的单字词句,就随手记录,便查字典或请人代解答。

在清华的十二年中,陈寅恪约表了五十余篇术论文序跋,在战表的书与文,其研究工实际是在此就已经完了的。随着研究果的滋长,他的术声名日隆。日本及欧洲的汉公认他博有见识的史。民国二十二年(1933),陈寅恪44岁。一年,有覆钱稻孙书,是答复日本者白鸟库吉询问有关中亚史的问题。陈哲三在《陈寅恪轶》文中叙述了蓝孟博的话:“民国二十二年,我在日本,有在东洋文库吃饭,饭闲谈,白鸟说:‘蓝君你认不认识陈教授?’我答:‘是不是援庵?’他说:‘不是,是陈寅恪先生。’我说;‘那是恩师。’白鸟一听,马隔桌趋前伸手。白鸟在日本史界,被捧太阳,何陈寅恪此尊敬呢?他说了,他研究中亚问题,遇困难,写信请教奥国者,覆信说向柏林某教授请教,柏林的覆信说应请教陈教授,钱稻孙度春假日本,正在隔房,他说代请教陈教授,钱的春假未完,陈教授的覆信已,问题解决了。他说无陈教授的帮助,至死不解。”惜不知日钱将此信原封给白鸟库吉,是使白鸟录副将原信留,此信已经不知流落何方。获原手迹,将陈寅恪的一段重文献。但从故,陈寅恪的国际声誉。

在清华,陈寅恪更是名教授。除了本校历史中文系的生听讲外,有校外旁听生,“慕名,满载归”。在燕京读书的周一良回忆:“我从燕京清华旁听(实际是偷听,因不需办任何手续)陈先生的课,感与往所听的中外历史课不相同,犹目前猛放异彩,佩服不已。那一听课的,有在的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工的余逊、俞纲(已经逝世)。我几青年很喜欢京剧,课,常常讨论说:真瘾!像又听了一场杨楼的拿手戏!”罗香林回忆:“陈师生的爱护,真是无微不至,不但在术的别引导,使生走向专门研究,渐渐有新的现的境,就是生的日常生活,乃至毕业的就业情形,非常关。”

从生的回忆,知陈寅恪既是认真受欢迎的教师,是书斋中的者。他不喜欢管实际物,很少抛头露面谈政治。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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