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之属 四臣汤

“四神汤”应“四臣汤”,盖闽南语“臣”“神”同音,讹传讹,久积非是。是台湾的传统药膳,北部盛。主材料是中药的四臣:淮山、芡实、莲子、茯苓,四药材有健脾固胃的功效。

淮山即山药,助五脏,强筋骨,健脾益胃,补肺止渴,明目聪耳。主治脾胃虚弱,倦怠无力,久泻久痢,食不振,肺气虚燥,痰喘咳嗽,肾气亏耗,肢痿弱,带白浊,遗精早泄,便频数,皮肤赤肿。《神农本草经》说它:“味甘,温。主伤中,补虚羸,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力,长肌。久服耳目聪明,轻耳不饥延年。”

芡实固肾益精、补脾湿,《本草纲目》载:气味甘、平、涩,主治:“湿痹,腰脊膝痛,补中,除暴疾,益精气,强志,令耳目聪明。久服,轻身不饥,耐老神仙。胃助气,止渴益肾,治便不禁,遗精白浊带。”

莲子清除烦、胃,并增强人体免疫机,《食疗本草》说它主治五脏亏虚、内脏受伤气息微弱,通利补益十二经脉、二十五络的血气。

《本草纲目》记载茯苓:气味甘、平,胃止呕逆,“安魂养神,不饥延年。止消渴睡,腹淋沥,膈中痰水,水肿淋结,腑,调脏气”。

我读医书读眼花缭乱,四主料却有一是我爱吃的;尤其茯苓含较纤维,口感不佳,宜切片。有人干脆薏仁取代茯苓,效果近似,口感了。中医说:薏仁清热、通利水、治经痛、健脾益胃,提高肌肤新陈代谢与保湿的功。

唐鲁孙在他的书中追忆嘉义中央市场“益元堂”中药铺兼卖四臣汤的故:“益元堂老板,原本是船员身,因整年在海业,餐风露雨,饮食不调,了脾虚胃弱的病,终日饮食不进,病况垂危,有人传他一偏方,每早晚饭喝一碗四臣汤,且连渣子一并吃,了一月,居胃口,渐渐恢复健壮。他知分劳苦的人病的比比皆是,是从此,济世救人,益元堂中药铺,门前摆了一专卖四臣汤的摊子。”

我喝四臣汤从未考虑它的疗效,淮山、芡实、莲子、茯苓等药材殊乏味,它结合在一,火炖猪肚、肠、生肠、粉肠等药引,竟激荡味。中药最了不处在它除了疗效,变食。有人拿西药食物?

了追求味,四臣汤中加入猪内脏配料,配料逐渐凌驾主料。最常见的配料是猪肠,肠必须整治干净,绝不贪快使化药剂清理。整治洁净的肠才不现腥膻味,熬煮更显清爽,散脂香。从前清洗明矾、粗盐、面粉搓揉肠肚,现啤酒、乐的洁净效果更彻底。

四臣汤的做法颇繁复:最使焖烧锅,加葱、姜、蒜先炖煮猪肠、猪肚至软烂。煮熟干莲子。熬煮淮山、芡实、薏米、茯苓与处理肠、肚,直芡实、薏仁至熟软。再加入莲子同煮。锅前加盐调味;桌滴入些许米酒。

吃源二十世纪台湾的贫困年代,犹原保留勤劳的精神,摊商贩售四臣汤,常兼卖粽、圆、包、肠面线、羹、碗粿、糯米肠、炒米粉等吃。台湾的夜市、庙宇附近不乏味的四臣汤,台南市“镇传四神汤”就在武庙附近崛,其肠、肚软弹牙,腴且滑嫩,汤头醇厚浓郁。

优质的摊商像“镇传”,每早挑选新鲜的猪肠,猪肠一经冷冻,口感逊矣。买回须一条条翻面、清洗,先在沸水中烫熟,再与中药材熬煮,直软腴适嚼。

稻埕一带谓台北的吃重,霞海城隍庙拜拜或逛迪化街买南北货,不宜错“妙口四神汤”,此摊强调古早味,正宗等比例四臣煮;不仅四臣汤,包,口味不遑让鹿港的“阿振包”。彰化银行门口有一摊,使银行的气质格外动人。

既是汤品,紧的是熬汤,邻近宁夏夜市的“阿桐阿宝”骨熬五六,汤呈白色。店营业间很长,其肠清理相洁净,汤内除了肠薏仁,不见四臣;原店顾虑四臣难耐久煮,遂磨了粉加进骨汤。值称许的是桌供应泡着归的米酒,由客人取,且免费续汤。

“刘记四神汤”邻近二鱼文化旧办公室,我几乎三两就吃一次,其“四神汤”并无传统四臣,主角是各式猪肠猪肚,汤内仅有薏仁,完全名不符实;它真吃,老板整治肠肚,日购买材料,日贩卖。

景夜市那摊“双管四神汤”,兼营油饭、蚵仔面线;所谓“双管”是双管,即肠套肠,厚度增加,求其口感富足;由分量加倍,嚼劲加倍,其腥、炖煮须加倍。

稻埕慈圣宫前亦有我爱吃的四臣汤,此摊各肠子皆仔细清洗,其汤头加入甘蔗熬煮,品未滴米酒,纯粹的滋味。喝此摊的四臣汤,不宜错包,他的包比别硕壮,外皮显厚,咬一口,麦香随着热气溢;接着是面结实的球,涌现不思议的香酱香。

四臣汤是穷人的补品,汤的中药材那些猪内脏很便宜。穷人需滋补,穷人往往缺乏滋补;贫穷的候味进补,感情特别深厚。很台湾人候吃妈妈煮的四臣汤,每一追忆不免是盈眶的眼泪。

碗汤,给黑白的记忆注入了色彩,给平淡的生活蓄满感动;碗汤,带着健康祝福,盛入穷人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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