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之属 鲨鱼烟

鲨鱼烟使豆腐鲨(鲸鲨),由质易凝结,常加工鱼丸、甜不辣。台湾的海产店,豆腐鲨常蒜苗快火猛炒,烟炙是比较晚近的厨艺。

我推测鲨鱼烟是台湾北部所展的庶民食,间抵在一百年前;今邻近庙口、市场的吃摊已随处见。是独特的台湾味,台湾北部又较中南部风行,原因是近海捕捞的鲨鱼,主卸鱼在南方澳渔港。

渔港的鲨鱼进货抵分两类:其一是远洋渔船所捕获的冷冻鲨鱼,另一类近海渔船载回的冰温鲨鱼。近海捕获的鲨鱼较贵,较鲜,乃制鲨鱼烟的材料。至质量较差的鲨鱼则制鱼浆。

从前我不太利鲨鱼,捕获的鲨鱼途主是鱼鳍鱼皮,晒制干货贩卖;鱼则钓饵——往往是生产剩的饵。鲨鱼很腥,少量的鱼即散浓重的腥味,招量的鱼群。

重的腥味使料理显困难,尤其回锅,腥臭味更烈。烟炙工艺有效矫正了鲨鱼的腥味,防止腐败,并提升特殊的风味。

烟熏是将已经熟处理的物料,再烟熏制,加重物料色泽,令它油亮,令它增添烟的芳香味,并益保存。因此燃烧生烟的东西就决定了品的风味,常的包括茶叶、糖、花生壳、甘蔗、木屑、黄豆、米等。传统的烟熏工艺是铁锅内铺垫甘蔗、茶叶等物,置竹筛,再将煮的鲨鱼摆在竹筛,覆盖加热,逼使茶香蔗甜熏入鱼,产生一特殊的烟熏糖味。

校有课的候,我课总是从校飙车回台北,急着赶稻埕吃午饭,尤其妈祖宫(慈圣宫)前的吃摊,是我经常流连的所在。妈祖宫口的“阿(AKO)鲨鱼烟”是经营超半世纪的老摊,鲨鱼烟的质量值赞,怜它邻近“阿华鲨鱼烟”,硬是被者比了。

阿华鲨鱼烟卖了一世纪,现在是三代在经营,犹原卖鲨鱼烟,表现一简单质朴的。它最人称的是鲨鱼新鲜。新鲜,是鲨鱼烟味最紧的关键,却是最难关键。

往往已经午一点半了,凉州街阿华鲨鱼烟是座无虚席,我欢喜点食不同部位的鲨鱼烟:鱼、鱼肚、鱼皮、鱼、鱼冻、喉咙鱼尾,有的弹牙,有的软腴,有的爽脆,有的富含胶质;蘸店九酱料调制的五味酱油膏吃。阿华的烟熏技术高明,每一块熏恰处,鱼鲜甜汁,鱼肚鱼皮弹牙口,委实是我经验最厉害的鲨鱼烟。

那鲨鱼皮冻,见饱满的胶原,夹半透明的鱼冻,犹在筷子尖端颤动。奇怪年头那注重养颜容的人,竟不知享受保养皮肤的圣品。

我爱它紧实的鲨鱼,熏制鲨鱼最味的部位是腹,软腴凝脂,果冻般,柔嫩却又弹牙。

台湾处有人卖鲨鱼烟,却熏柴滞,或带着苦涩。又是现代人食量生产的恶果。目前市面的鲨鱼烟零售业者,并非亲熏制;批工厂制式生产的品,风味差矣。由鲨鱼的清洗、熏制程繁复,部分的吃摊遂依赖机器生产,我吃吃,每一摊的口感相同。材料不够新鲜,加烟熏技术差,就靠蘸酱掩饰;遗憾风味不佳的鲨鱼烟,从调不味的蘸酱。

一般卖鲨鱼烟者冷冻鲨鱼,“阿华鲨鱼烟”老板每凌晨市场严选新鲜鲨鱼,茶叶、红糖、黑糖手工熏制人间的烟火味。此店几乎提供鲨鱼全餐,从鱼身各部位内脏,供食客选择,我欢喜选择几拼一盘,不同的口感,形同享受鲨鱼烟的变奏曲。

初尝阿华鲨鱼烟,是章景明老师带我的,饕退休,我常觉在“中央”很寂寞。带他尝“柴寮仔鲨鱼坚”啊。

“柴寮仔鲨鱼坚”的味太像“阿华鲨鱼烟”了,两者在凉州街(一在重庆北路东,一在重庆北路西),几乎一模一的口味,一的饮料(维力加米酒),一的蘸酱,一附量的白萝卜丝葱花,一每份一百元,一是三代在经营……我奇问老板跟阿华鲨鱼烟有何关系?

“无关系啦!”问题似乎令店不高兴,他冷冷回答。

两味雷同的鲨鱼烟像同一师父手手调教的孪生兄弟,两者竟毫无关系,世间真有此巧合?

虱目鱼目录+书签当归土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