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行旅,小说中华 异化的国族,错位的寓言

——黎紫书《野菩萨》

黎紫书的创一般被归类马华文。顾名思义,马华文泛指马西亚华人社群创的结晶。长久,陆中的文史半将马华文视海外华文创的边缘。的文史观在近年有了幅修正。随着中国的日益放,越越的读者评者始理解,相中国文所代表的正统,海外华语社其实早已展各具特色的传统。众声喧哗的现象其实更丰富了我代中文/华语文的认识,阅读黎紫书恰恰就是一最的例证。

黎紫书所的国度马西亚有复杂的族、文化背景,曾经历相颠簸的历史政治经验。马西亚从十九世纪初年就是英国的殖民,一直一九五七年才宣告独立。华人移民马半岛的历史早在十八世纪或更早就已经始,了马西亚独立前,华人人口超四百万,早已形不忽视的文化、经济、政治势力。马人、华人有少数民族等不同族裔间的关系在殖民期就十分微妙,因独立建国,各族裔间的角力浮台面,首其冲的是华裔。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马西亚的政局躁动不安,终导致一九六九年的“五一三”件。件,华人位受打击,华社、华校、华语沦被压抑的象。是一代马西亚华人中永远的痛。

黎紫书其生晚(一九七一),在长的经验,六十年代或更早华人所遭遇的已经逐渐化不堪回首的往或无从提的禁忌。但一段父辈奋斗、漂流挫败的“史前史”却黎紫书同代的负担。他并不曾在现场目击父辈的遭遇,境迁,他试图象、拼凑那风云变色的代:殖民政权的瓦解、左翼的斗争、国霸权的压抑、丛林中的反抗、庶民生活的悲欢……在此的,更是华裔子民挥不的离散情结。在有利的情况从华文创,其艰难处,本身就已经是创伤的表白。

黎紫书早期的品《山瘟》,最近的品《告别的年代》,触及些历史经验。所运的风格,不论魔幻写实或是设解构,与其说是形式技巧的实验,更不说是介入、象历史的方法。些品记录马华族群路历程的印记。在《野菩萨》,黎紫书所选择收入的品却半有明确的历史关联。的人物或者漂泊在涯海角,进行卡夫卡式的荒谬追寻(《国北边陲》);或者陷入虚无缥缈的网络世界,在真实虚构间难拔(《我一饭岛爱》);或者根本就是着寻常匹夫匹妇的日子,在爱怨痴嗔的旋涡打转(《野菩萨》)。

黎紫书的安排耐人寻味。我说《野菩萨》的品半是最近十年的新,借此有意呈现写的现况。但我更代表了黎紫书与乡的人、历史话方式的改变。《野菩萨》中的品呈现奇妙的两极拉锯。一方面是怪诞化的倾向:行行复行行的神秘浪子(《无雨的乡镇,独脚戏》),恐怖的食史怪兽(《七日食遗》),无所不在的病与死亡的诱惑(《疾》);另一方面是细腻的写实风格:中年妇女的往回忆(《野菩萨》),少年女的长画像(《卢雅的意志世界》),春梦了无痕的异乡情缘(《烟花季节》)。借着两类品,黎紫书似乎有意拉与国族书写的距离,试图重新马华主体做更复杂的描述。

谈国族与书写,我免不了詹明信有关“国族寓言”的说法。詹氏认三世界因一世界政经霸权的压迫,及社内部一触即的张力,让他的品每每带有寓言色彩。他不像一世界那耽溺在人化的象征书写游戏,必须国族命运的代言者。的理论仿佛言理,其实暴露了一一世界批评者一厢情愿的象,更何况潜在其的偏概全的世界观。黎紫书的书写境遇此提供了有力的辩证。

马西亚华人的祖辈许中国,一旦在马半岛落生根,展在的传统。传统带有丰富的移民色彩,杂糅了移居的风土民情;带有强烈的殖民色彩,无论是英国人在半岛的统治,或是华人的抗争,原的人文生态带改变。但我在《遗民写》所论,传统更带有遗民色彩,一在错置的空中中原文化的遥,原本就十分模糊的“正朔”莫名所的乡愁。间流洗,移民、殖民、遗民的代转化移民、殖民、遗民的代,华人所面临的情境反较此前更复杂。

面向马西亚国内,华人是少数族裔中的数,与马文化的磨合仍在匍匐进行面中国,他不不觉己早已经是外人,甚至是外国人。曾有许年,一波波年轻的马西亚华裔台湾区,企图在那找寻国族认同的方法。李永平、温瑞安、张贵兴是其中佼佼者,却现(象的)原乡的异乡人。

所谓的“国族寓言”因此不轻易运在马华文的书写,因马华所面的问题远较此纠结。我是否说,像黎紫书的者处理的国族身份,不论是国认同的马西亚,或是文化认同的广义的“中国”,总是惊觉那是已经异化的国族?就算写含有寓言意图,那是关不闻问的、我抵触的寓言——错位的寓言?

异化的国族,错位的寓言。黎紫书安排的人物游走流浪,迎向黑洞般的宿命,或量使我嘲讽、解构的叙方法,其实视的创症候群。在像《野菩萨》的创选集,我黎紫书更将的症候群内化,使书写的动机。换句话说,甚至不在文字表面经营历史或国族寓言或反寓言;将的题材放日常生活的层面,或者是极其人化的潜意识闳域。

国族义那类问题早就在穿衣吃饭、七情六间消磨殆尽,或者晦涩的、凶险怪异的东西,最不轻易接触。与选集同名的《野菩萨》是平常不的旷男怨女、移往的故,但细的读者现华人社内的世路人情再千回百转,其实是内耗的困局,华人社外的“国”仿佛不在,却又无所不在。《烟花季节》处理了马西亚不同族间的男女情缘。的情节并不新鲜,但越是此,越凸显黎紫书“同胞”爱何所、何所的困惑。另一方面,《国北边陲》父系族的诅咒原罪,血亲的存亡绝续是与生俱的宿命,却又是荒谬无比的蛊惑。在《七日食遗》,历史不折不扣怪兽,吞噬一切,消灭一切。

是在最平常最反常的文字间,黎紫书实验的叙策略,且每每有其不意笔。《我一饭岛爱》百无聊赖的情色女网调情的象,有是的儿子;《无雨的乡镇,独脚戏》我所依赖的叙声音,许就是我最该怀疑的杀人犯。有什比《生活的全盘方式》的那年轻女子,在一趟最简单不的采买,竟……些诡谲甚至惊悚的场面此突兀生,致让读者有了无言感。无言,因生命中有太的爆点,无论我称巧合,称意外,就是拒绝承转合的编织,意义外的、无从归属的裂痕——乃至伤痕。我正是黎紫书的所在,是黎紫书说本身一创伤见证的原因。

我《野菩萨》有一层体:黎紫书更是一女马华者的立场处理的故与历史。马华说创年男挂帅,从潘雨桐、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梁放、黑、李葆年轻一辈的陈志鸿是手。女者中商晚筠早逝,李忆君未气候,黎紫书的坚持创因此特别难贵。但我不认黎是普通定义的女主义者。虽父系权威的挞伐,两不平等关系的讽刺,女长经验的同情力极深,但男世界毋宁同充满奇,甚至同情。毕竟在那世界,的父兄辈所经历的虚荣与羞辱、奋斗与溃败早已华族共通的创伤记忆。

不仅此,黎紫书借题挥,从女的角度男,甚至从男的角度男,又形另外一别错位的寓言。《国北边陲》《无雨的乡镇,独脚戏》是很的例子。由此形的“感觉结构”(见雷蒙·威廉斯,《马克思主义与文》),让国的、伦理的、阶级的、别的关系隐隐“不劲”,是黎紫书“马华”一异化的国族及人经验的独处。

究其极,黎紫书叙基调是郁的。徘徊在写实荒谬风格间,在百无聊赖的日常生活奇诡的象探险间,在愤怒伤痛间,黎紫书似乎仍在找寻一风格,让挥洒。不畏惧临近创伤深渊,愿意一再尝试探触深渊底部的风险。的尝试并不孤单。黄碧云、陈雪,有残雪,不同的方式写的温柔与暴烈。

相中国的说,黎紫书的马华书写无疑属“文”:宗、正统的中文文外的华语书写传统。但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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