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康诗人与江左诗风 第一节 陆机、潘岳与太康诗歌

晋立国十六年灭吴(280),结束了近六十年的分裂割据局面,晋王朝并有呈现任何威加海内的盛世气象,统治者既有什远略宏图,士人有任何理抱负。代有激情有冲动,此的士人有喜有悲,政无所谓准的,士无所谓操行。

代特征是何形的呢?

统一了全国的司马氏集团虽造就短暂的繁荣与平静,但并有在全国建立良的政治秩序,未在士人中确立己的德权威。司马炎魏因宗室孤弱失政权,便派同姓诸侯领重兵镇守,从一极端走向了另一极端,诸王的内乱埋了祸根。司马炎死的宫廷争权导致诸王间的混战,酿历史著名的“八王乱”,东汉末年内迁的少数民族首领趁势纷纷拥兵立,内乱外患加速了西晋政权的崩溃。司马氏集团提倡“名教”,朝权臣的丑行又践踏了名教本身,司马氏祖孙欺君篡位更是名教准则的嘲弄。尽管统治者杀戮恐吓压制了反派批评者,威逼利诱笼络收买了许士人,尽管司马炎名正言顺取了政权,并且实已经统辖了四境,国不断显示“宽弘”“仁恕”,靠武力谋登皇位的统治者不树立己的德形象。基本不存在政治的反派,嵇康被杀向秀洛阳就范,吴亡陆机兄弟入洛称臣,几乎所有士人接受晋王朝一已的实,但整社有昂扬向的活力,朝野士人缺乏刚直不阿的正气,反处弥漫着苟且、贪婪奢侈风。礼法士司马氏的爪牙何曾生活奢华令人咋舌,石崇敛财斗富更是人所共知,王戎、峤等人嗜财了近乎病态的程度。士人生活玉食锦衣相夸,奢侈豪华荣,在政治却毫无操守言,立身处世保全其准则,连史感叹朝臣“无忠蹇操”。石崇所谓“士身名俱泰”(《晋书·石崇传》)了一代士人的声。

元康朝政日非,诸王及各政治势力间争权日趋激烈,士人了己“身名俱泰”,不不在权臣中寻找己的靠山保护伞,随着各派政治势力的伏消长,他又见风使舵改变依附的象。贾谧“权侔人主”的候,文人“莫不尽礼”,将他麻吹捧世的贾谊,在他周围形了重的文人集团“二十四友”,攀附者中几乎包括文坛所有一流的:潘岳、陆机、陆云、欧阳建、石崇、挚虞,甚至有左思、刘琨。些人巴结贾谧的目的显是了飞黄腾达。《晋书·潘岳传》载:“岳轻躁,趋势利,与石崇等谄贾谧,每候其,与崇辄望尘拜。”“趋势利”不惜卖己的人格尊严,潘岳石崇在很有代表,“二十四友”一文集团说是西晋文坛的缩影。诸王间争权并无政治的是非,文人投靠谁有什德标准,完全是根据人利益依违取舍,陆机原本身预“二十四友”列,贾谧失势又帮助赵王伦诛贾谧赐爵关中侯,很快他又参与赵王伦篡位,赵王伦被诛又转身投靠王颖,颖的督攻打长沙王乂,朝秦暮楚的行除了诱官爵利禄外,实在找不任何义的理由。《晋书·陆机传》在肯定“机才秀逸,辞藻宏丽”的同,又说“游权门,与贾谧亲善,进趣获讥”。

诗人人格的卑微导致诗歌格调的卑弱,从整体,太康诗人既有建安诗人那建功立业的慷慨豪情,有正始诗人那追求理人格的勇气,人的觉醒在建安正始诗人那儿表现人生价值的肯定,人生的意义的追寻,在太康诗人却变了人生的苟且,名誉与财富的占有贪婪。在西晋诗歌中难见壮阔的现实生活,难体验崇高的人生境界,即使那些叹老伤逝的诗篇,缺乏“酒歌,人生几何”的历史深度,更有“烈士暮年,壮不已”的壮烈情怀,此诗人写最写最的是儿女间的绮丽情思,是悼亡伤逝的人悲叹,“儿女情,风云气少”(《诗品·晋司空张华》),锺嵘年给张华的诗评,其实准确了西晋诗歌的创倾向。

太康诗歌在艺术的主特征是繁缛绮丽,基本是南朝人的共同法,锺嵘西晋诗人的评论几乎“华”“华艳”“繁富”或“绮靡”等字眼,说陆机诗“才高辞赡,举体华”,潘岳诗“烂若舒锦”,张协诗“词采葱篟”,张华诗“其体华艳”“务妍冶”,张载诗“繁富嘉”。刘勰《文雕龙·明诗》总论西晋诗风说:“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正始,力柔建安,或析文妙,或流靡妍,此其略。”同梁人的沈约“缛旨星稠,繁文绮合”(《宋书·谢灵运传论》)品其诗。繁缛绮丽在艺术主表现:辞藻的华丽、句式的排偶描写的繁复。

陆机潘岳的诗歌体现了太康一代诗人的审趣味,是太康一代诗风的典型代表,人人将他并称“潘陆”。

陆机(261—303)陆云(262—303)兄弟,吴郡吴县华亭(今海市松江区)人,吴国名将,吴亡九年一洛阳便名动京城,陆机的才华犹世所重。他是创的面手,诗、文、赋取了较高的就,其诗在锺嵘《诗品》中列品,文、赋世人所称,其中《文赋》更是文批评史的杰。

他在《文赋》中说“诗缘情绮靡”,“缘情”强调诗歌必须表现者内的情感,不是刺讽谏政治教化的工具;“绮靡”是指诗歌应辞藻华丽优动人。锺嵘认陆机诗歌“其源陈思”,曹植是使汉乐府由质变丽的关键诗人,陆机更在曹植的基础踵增华,比曹植他的诗歌更加“辞藻宏丽”,诗语句式更趋骈偶。《苦寒行》:

北游幽朔城,凉野险难。

俯入穹谷底,仰陟高山盘。

凝冰结重磵,积雪被长峦。

云兴岩侧,悲风鸣树端。

不睹白日景,但闻寒鸟喧。

猛虎凭林啸,玄猿临岸叹。

夕宿乔木,惨怆恒鲜欢。

渴饮坚冰浆,饥待零露餐。

离思固已久,寤寐莫与言。

剧哉行役人,慊慊恒苦寒。

此诗属乐府《相歌·清调曲》,原辞曹操所,陆机此篇是模拟曹操的《苦寒行》,但二者在艺术风貌却异其趣。从首诗中我陆机诗歌艺术的某些基本特征。首先,此诗虽是模拟乐府民歌,但它尽不口语、俗语常语,量选书面词汇,因诗歌语言越越华丽典雅;同将虚词剔诗外,尽实词代替它,诗歌意象越越密集。其次,曹操诗歌中的散行单句在变了量的偶句,譬“俯入”与“仰陟”、“凝冰”与“积雪”、“云”与“悲风”、“不睹”与“但闻”、“猛虎”与“玄猿”等等。不,些偶句在整体偶,在字与字间却不分拘泥,因此诗的骈偶句并不很呆板滞涩,尽管少了曹操同题诗那份疏宕气。最,此诗运了赋铺陈排比的手法,描写“苦寒”谓穷形尽相,“凝冰”加“积雪”,“云”又伴“悲风”,饮“坚冰”餐“零露”,“俯入”所见,“仰陟”所闻,无一非“苦寒”。罗列铺叙的结果的确给人“繁缛”的艺术感受,刘勰在《文雕龙·才略》中说:“陆机才窥深,辞务索广,故思入巧不制繁。”

他的《赴洛中二首》更是人广传诵的品:

总辔登长路,呜咽辞密亲。

借问子何?世网婴我身。

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

行行遂远,野途旷无人。

山泽纷纡余,林薄杳阡眠。

虎啸深谷底,鸡鸣高树巅。

哀风中夜流,孤兽更我前。

悲情触物感,沉思郁缠绵。

伫立望故乡,顾影凄怜。

——《赴洛中二首》其一

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

振策陟崇丘,案辔遵平莽。

夕息抱影寐,朝徂衔思往。

顿辔倚嵩岩,侧听悲风响。

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

抚枕不寐,振衣独长。

——《赴洛中二首》其二

此二诗抒写诗人初离故乡的凄切情赴洛途中的孤独感受,“伫立望故乡,顾影凄怜”“抚枕不寐,振衣独长”,通“伫立”“顾影”“抚枕”“振衣”一连串的动,写了他满腹愁绪一腔哀怨,抒情写意细腻又含蓄。语言虽不像《苦寒行》那刻炼,但仍装点了许华工稳的偶句,“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山泽纷纡余,林薄沓阡眠”“虎啸深谷底,鸡鸣高树巅”“振策陟崇丘,案辔遵平莽”“夕息抱影寐,朝徂衔思往”。

陆机在太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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