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魏晋南北朝的小说创作 第一节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

魏晋南北朝的志怪说从内容分三类:一是记博物异闻,张华的《博物志》;二是写神仙鬼怪,曹丕的《列异传》、干宝的《搜神记》、托名陶潜的《搜神记》吴均的《续齐谐记》等;三是讲佛法灵异,王琰的《冥祥记》等。

关一历史期志怪说的特点兴盛的原因,鲁迅先生在《中国说史略》中有相精的论述:“中国本信巫,秦汉,神仙说盛行,汉末又畅巫风,鬼愈炽;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灵异,故晋讫隋,特鬼神志怪书。其书有文人者,有教徒者。文人,虽非释二,意在神其教,亦非有意说,盖幽明虽殊途,人鬼乃皆实有,故其叙述异,与记载人间常,视固无诚妄别矣。”志怪说在六朝特盛的原因有三:中国本土的巫风传统使人相信神怪鬼灵,汉教的兴使鬼愈炽,东汉末乘佛教的传入更是推波助澜,加深了人异域世界的兴趣。

曹丕的《列异传》的内容“序鬼物奇怪”(《隋书·经籍志》),惜全书已经亡佚,在几类书中偶见引录。其中《望夫石》记录了一丽的民间故:“武昌新县北山有望夫石,状若人立者。传云:昔有贞妇,其夫从役,远赴国难,妇携幼子饯送此山,立望形化石。”故表现了丈夫“远赴国难”的献身精神,更表现了妻子爱情的忠贞。《谈生》写一人与鬼婚的故,因谈生奇失爱妻,一波三折的情节写了女鬼爱情的主动专一。《何文》《刘伯夷》等故,是写人与鬼的斗争并人取胜告终,人的机智聪明勇敢无畏是战胜鬼怪的法宝。每则故比较简单,写法是“实录”非“虚构”。张华的《博物志》十卷,内容主记述殊方异物及古代琐闻,鲁迅先生说“皆刺取故书,殊乏新异”(《中国说史略》)。但书中所记或阔人的眼界,或刺激人的象,《八月浮槎》就表现了前人外的幻:

旧说云: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槎,赍粮,乘槎。十余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茫茫忽忽,亦不觉昼夜。十余日,奄至一处,有城郭状,屋舍甚严。遥望宫中,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具说意,并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竟不岸,因期。至蜀问君平,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河。

干宝的《搜神记》是六朝志怪说的代表。干宝(?—336),字令升,新蔡(今属河南)人,东晋著郎中领国史,所著《晋纪》“直婉”,有良史称。《晋书》本传说他“阳术数”,尝感间死生鬼神,是“缀片言残阙,访行故老”,搜集古今“神衹灵异人物变化”写《搜神记》,“明神不诬”(干宝《搜神记序》)。原书三十卷,今仅存二十卷。书中所记虽神灵怪异,但它曲折表现了人民的鲜明爱憎人生理,那些非现实的情节表现了人民现实的愿望:或讴歌面强权的反抗精神,或描写民除害的英雄人物,或赞生死相恋的丽爱情,因书中仙灵鬼魂的思、情感、行语言浸透了人间的气息。

《李寄》《三王墓》表现了不畏强暴的斗争精神。《李寄》写闽中庸岭有巨蛇祟,尉及属城长吏束手无策,竟听巫祝胡言每年给巨蛇献祭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已连续有九名少女被害。将乐县适龄少女李寄背着父母“潜行”应募,凭己的机智勇敢杀死了巨蛇探视中,面被蛇吃掉的“九女髑髅”慨叹说:“汝曹怯弱,蛇所食,甚哀愍!”一感叹表现了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怀。《三王墓》讲楚国工巧匠干将莫邪三年楚王做一宝剑,楚王怕他又给别人铸剑危害己的安全,就寻找借口将他杀死,进一步害死他的儿子斩草除根,其子长父报仇的故:

楚干将莫邪楚王剑,三年乃。王怒,杀。剑有雌雄。其妻重身产,夫语妻曰:“吾王剑,三年乃。王怒,往必杀我。汝若生子是男,,告曰:‘户望南山,松生石,剑在其背。’是即将雌剑往见楚王。王怒,使相:“剑有二,一雄一雌,雌,雄不。”王怒,即杀。

莫邪子名赤比,壮,乃问其母曰:“吾父何在?”母曰:“汝父楚王剑,三年乃。王怒,杀。嘱我:‘语汝子:户望南山,松生石,剑在其背。’”是子户南望,不见有山,但睹堂前松柱石砥,即斧破其背,剑,日夜思报楚王。

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报仇。王即购千金。儿闻,亡。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谓:“子年少,何哭甚悲耶?”曰:“吾干将莫邪子。楚王杀吾父,吾报!”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子报。”儿曰:“幸甚!”即刎,两手捧头及剑奉,立僵。客曰:“不负子。”是尸乃仆。

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喜。客曰:“此乃勇士头,汤镬煮。”王其言。煮头三日三夕不烂,头踔汤中,瞋目怒。客曰:“此儿头不烂,愿王往临视,是必烂。”王即临。客剑拟王,王头随堕汤中。客亦拟己头,头复堕汤中。三首俱烂,不识别。乃分其汤葬,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县界。

说揭露了统治者滥杀无辜的残忍罪行,表现了人民向统治者复仇的强烈愿望。故写非常悲壮,鲁迅先生的历史说《铸剑》即篇故题材。

《孝妇周青》控诉了封建社冤狱滥杀无辜的罪恶,东海孝妇周青奉婆至孝,却不幸屈打招蒙冤死,一故了关汉卿《窦娥冤》的蓝本。《韩凭夫妇》歌颂了韩凭夫妇忠贞的爱情,鞭挞了统治者的荒无耻。《河间男女》写河间一青年男女两情相悦,女子许终身,不久男子从军积年不归,女孩顶着父母逼嫁的压力,久随病死。他间真挚的爱情感动了,少女死复生使相爱的有情人终眷属。则故具有浪漫的爱情喜剧色彩,它甚至肯定了恋爱由。果说《河间男女》是一曲爱情喜剧,那《吴王女》就是一曲非常动人的爱情悲剧。己与韩重的爱情遭父亲的摧残,紫玉郁郁死,死仍钟情韩重,并主动邀请前吊丧的韩重在冢内与己亲,临别明珠赠。紫父从韩重那女儿的陪葬品,误韩重“冢取物”“玷秽亡灵”,在父亲“趣收重”的刻,女儿突在父亲面前显灵,向父亲禀报情的原委。生死恋情揭露了古代社长在子女婚姻问题的独断专横,表现了青年男女争取爱情由婚姻主的强烈愿望。《吴王女》情节模式在的戏曲说中常常,汤显祖的《牡丹亭》就是最显著的例子。

《搜神记》的文章继承了前代史笔,非世说言,笔致简约疏淡,不细致的刻画描写。干宝在序中说:“虽考先志载籍,收遗逸,盖非一耳一目所亲闻睹,又安敢谓无失实者哉?”书中所记传闻者,者虚构者少。

刘义庆的《幽明录》是《搜神记》另一部较优秀的志怪说。刘义庆(403—444),彭城(今江苏省铜山县)人。南朝刘宋宗室,袭封南郡公、临川王。《宋书·刘义庆传》称其人“简素,寡嗜。爱文义,才词虽不,足宗室表……招聚文士,近远必至”。一文坛俊彦袁淑、陆展、何长瑜、鲍照等聚集在他周围。著有《世说新语》《幽明录》等。《幽明录》共二十卷,或十三卷,原书已佚,鲁迅《古说钩沉》辑二百六十则。内容与《搜神记》相近,但比《搜神记》更讲求文采,其中有些故唐传奇、元明清杂剧戏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刘晨阮肇》:

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台山取谷皮,迷不返。经十三日,粮食乏尽,饥馁殆死。遥望山有一桃树,有子实,绝岩邃涧,永无登路。攀援藤葛,乃至。各啖数枚,饥止体充。复山,持杯取水,盥漱,见芜菁叶从山腹流,甚鲜新,复一杯流,有胡麻饭糁,相谓曰:“此知人径不远。”便共水,逆流二三,度山,一溪。溪边有二女子,姿质妙绝,见二人持杯,便笑曰:“刘、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晨、肇既不识,缘二女便呼其姓,似有旧,乃相见忻喜。问:“何晚邪?”因邀。其筒瓦屋,南壁及东壁各有一床,皆施绛罗帐,帐角悬铃,金银错。床头各有十侍婢,敕云:“刘、阮二郎,经涉山岨,向虽琼实,犹尚虚弊,速食。”食胡麻饭、山羊脯、牛,甚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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