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愤世·超世 一

左思鲍照己的才华十分信,有很高的世热情,有很强的功名富贵。

左思虽世儒,但在魏晋仍属寒门,其妹左棻在《离思赋》中有“蓬户侧陋”叹,直妹妹才华入宫他才“移京师”。史载左思“貌寝口讷”“不游” ,他的格相内向。左思世所重至少有几重主客观障碍:在那讲究门身份的代,他的寒素世无疑给他造麻烦;魏晋士人普遍崇尚清谈,他偏偏又十分“口讷”;社重“容止”风度,他本人却“貌寝”“丑悴”。据《世说新语·容止》载:“妙有姿容”的潘岳在洛阳,遇他的女“莫不连手共萦”便他一眼,“绝丑”的左思在街群妪见唾。由他慧却讷口,才气但丑形,在生活中肯定常受别人的轻视冷眼,他受的挫折打击重更不难象,连他父亲曾不负责任友人说:“思所晓解,不及我少。”(同)外貌丑陋生理缺陷了他奋向的刺激,激他优越感目标的追求。

初,左思试图凭借己的文才,色的文就寻求社我价值的承认,《三赋》的写就是他追求优越感目标的一次艰苦努力。 《晋书》本传称他写《三赋》“构思十年,门庭藩溷,皆着纸笔,遇一句,即便疏” 。了写《三赋》,他认真揣摩张衡的《二京赋》,翻阅了量的文献资料,在《三赋序》中述其写经说:“余既思摹《二京》,赋《三》,其山川城邑,则稽图;其鸟兽草木,则验方志;风谣歌舞,各附其俗;魁梧长者,莫非其旧。” 他三篇赋的结构语言更是惨淡经营,刘勰称其“业深覃思,尽锐《三》” 。花此的精力,长的间写三篇赋,就是获一鸣惊人的社效果。再他写《三赋》曾“诣著郎张载”,赋写见“人未重”,又向有“高誉”的皇甫谧索序,张载其中的《魏》注,刘逵注《吴》《蜀》,惊动了司空张华揄扬,直至最他愿偿——《三赋》使“洛阳纸贵”。由此见左思深谙世,很善“推销”我,见他入世的急切情。

了跻身社层,他参与了权臣贾谧核的“二十四友”。“二十四友”中人“贵游豪戚及浮竞徒”(《晋书·贾谧传》),些人攀附贾谧主是躁进贪婪,的是很快在仕途飞黄腾达。本“不游”的左思何身预“二十四友”列,浮华躁进集团中的一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入世切。贾谧接纳左思有他才华的赏识,但不排除有左棻贵嫔的因素,他在朝中广树党援亲信,左思投靠贾谧,并且贾谧讲解《汉书》,则不否认有攀龙附凤的动机。他既不像潘岳那“轻躁”“世利”,不像陆机那“游权门”,但一身寒门的士子希望尽快提高己的位,巴结炙手热的显贵不失攀升的捷径。一点毋庸左思讳言,不必左思苛责。左思既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贤,并非“望尘拜”的势利鬼,他是一位功名很强的士人已。清人吴淇早就说左思“壮志勃勃,急有,故气象极似孟子” 。

与左思一,鲍照身寒门庶族,他忘不了己的寒素身份,在诗文中一再,再三表白一点:“臣孤门贱生”(《解褐谢侍郎表》),“臣北州衰沦,身孤贱”(《拜侍郎疏》),“我筚门士,负谢前基”(《答客》),“臣惟孤贱”(《谢解禁止表》)。他所强调己是“北州衰沦”,是由晋室南迁,“王谢诸族方盛,北人晚渡者,朝廷悉伧荒遇,虽复人才施,皆不践清途”(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一二四)。在先渡江并已占据津的高门族眼中,晚渡江的北人像些讨饭的乞丐,即使走仕途不入清流,数人更有“束菜负薪”(《拜侍郎疏》)的份了。鲍照并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他在《侍郎报满辞阁疏》中说:“臣嚣杌穷贱,情嗜踳昧,身弱涓甃,幽井谷。本应守业,垦畛剿芿,牧鸡圈豕,给征赋。幼猖狂,因顽慕勇;释担受书,废耕文。画虎既败,步无。反拙归跂,陋燕雀。日晏途远,块丧。加无良,根孤伎薄。既同冯衍负困累,复抱相消渴疾。志逐运离,与衰合。” 寒素子弟说,的仕途绝非坦途,既无门荫凭,又无爵位袭,跻身仕途唯一的途径就是干谒王侯,且干谒常常吃闭门羹或遭白眼。鲍照一次干谒临川王刘义庆就受了冷遇,《南史》本传说:“照始尝谒义庆,未见知。”但次失败鲍照并不气馁,不顾他人劝阻决再次“贡诗言志”:

照始尝谒义庆,未见知,贡诗言志,人止曰:“郎位尚卑,不轻忤王。”照勃曰:“千载有英才异士,沉不闻者,安数哉!丈夫岂遂蕴智,使兰艾不辨,终日碌碌,与燕雀相随乎?”是奏诗,义庆奇,赐帛二十匹。寻迁国侍郎,甚见知赏。

鲍照毫无遮掩吐露己的鸿鹄志,决不甘贫贱,更耻平庸,害怕“终日碌碌”,更不愿“与燕雀相随”。他的《飞蛾赋》就是一情怀的艺术再现:

仙鼠伺暗,飞蛾候明,均灵舛化,诡齐生。观齐生诡,各住凭方。凌燋烟浮景,赴熙焰明光。拔身幽草,毕命在此堂。本轻死邀,虽糜烂其何伤。岂山南文豹,避云雾岩藏。

“飞蛾”“拔身幽草”,不惜“毕命在此堂”,“轻死邀”,即使“糜烂”又何妨?同,诗人己宁再次俯身干谒,不愿就此“沉不闻”;宁拼死一搏做人间“丈夫”,决不“遂蕴智”“使兰艾不辨”。鲍照通飞蛾的赞叹抒了己的衷曲,赋中的“飞蛾”正是诗人己的影子。

鲍照在给司的表疏中反复表白己既无“远志”,更无野:“臣孤门贱生,操无炯迹。鹑栖草泽,情不及官。不悟明广瞩,腾滞援沉。观光幽节,闻朝年”(《解褐谢侍郎表》),“臣素陋人,本绝分望,适野谢山川志,辍耕无鸿鹄叹,宦希乡部,富期农牧”(《柳令让骠骑表》),“臣北州衰沦,身孤贱。众善必违,百行无一。生丁昌运,比人曹。操乏端概,业谢迹。徂年空往,琐靡述。褫辔投簪,斯终志。束菜负薪,期与相毕”(《拜侍郎疏》)。万不将些贬抑人的倾诉衷肠,它是僚在司面前的官场客套。说己退“谢山川”雅,进无鸿鹄志,官不“希乡部”,求富“期农牧”,无非是向顶头司磕头谢恩,感谢司己的提拔恩宠,致使己现在的位超了原先的期望,目前的所超了原先的所求。反倒表现了鲍照人的乖巧,从反面流露了他在仕途的雄。声称己不愿“与燕雀相随”的鲍照,一仕途便王国侍郎尚且牢满腹,官岂满足区区“乡部”?在《登雷岸与妹书》向妹妹描绘山川景象无形中透露了己的襟:“东顾五洲隔,西眺九派分;窥门绝景,望际孤云。长图念,隐者久矣。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怀“长图念”,与世“负气争高”,不失鲍照人的真实写照。求富不期“农牧”,鲍照的胃口着呢,他在《代堂歌行》中说:

四坐且莫喧,听我堂歌。

昔仕京洛,高门临长河,

入重宫,结友曹与何,

车马相驰逐,宾朋容华。

阳春孟春月,朝光散流霞,

轻步逐芳风,言笑弄丹葩。

晖晖朱颜酡,纷纷织女梭,

满堂皆人,目湘娥,

虽谢侍君闲,明妆带绮罗。

筝笛更弹吹,高唱相追。

万曲不关,一曲动情,

知情厚薄,更听此声。

此赤觊觎富贵,此明目张胆艳羡奢华,此言不惭垂涎“人”,此坦夸耀“入重宫”,在鲍照前的诗歌中十分罕见。毫不羞羞答答追逐奢侈豪华,毫不掩饰表达己的政治抱负人生望,鲍照的确昭示了一新的代信息,预示了社阶层的升降沉浮社思潮的深刻变化。

三、“金声玉振”与“文章之美”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