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愤世·超世 四

无须责难鲍照有左思那“藐视高门”的“豪迈气概”,不简单指责“鲍照的愤慨局限人的名利” 。左、鲍二人的人生抉择、官场行及最的人生结局,是由他的人生意识价值目标决定的,人生意识的形、价值目标的确定,又与各人生存境遇的状况社思潮的影响息息相关。

左思《咏史八首》中猛烈抨击门阀制度,“世胄蹑高位,英俊沉僚”,在晋朝似乎是空谷传响,在左思前难听,左思不闻。左思位振臂高呼的英雄长期应者寥寥,一直鲍照才应了他的怒吼。魏晋诗人并非是身士族,难他认同门阀制度?

九品中正制虽建曹魏期,但其本意是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评定人才的优劣。沈约在《宋书·恩幸传序》中说:“汉末丧乱,魏武始基,军中仓卒,权立九品,盖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因此相沿,遂高法”,但晋代被士族九品法“凭藉世资,相陵驾”。 在魏授官虽“世已是标准一,但不是唯一的标准”,了“西晋期间世已品高的主根据,状 的就不了” ,是就现了“品无寒门,品无势族”的现象。 一制度士人的利益进行了重新分配,使社的政治资源集中在极少数族手中,就激了许九品中正制的反者,有些人的言论异常激烈,其中刘毅的奏疏最世传诵:“今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务随爱憎。所与者,获虚誉;所者,吹毛求疵。高逐强弱,是非由爱憎。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兴则扶,一人身,旬日异状。或货赂通,或计协登进,附托者几达,守者困悴……是品无寒门,品无势族。……魏立,未见其人功,生雠薄累。毁风败俗,无益化,古今失,莫此。” 另据《晋书·文苑传》载:“王沈字彦伯,高平人。少有俊才,寒素,不随俗沉浮,豪所抑。仕郡文掾,郁郁不志,乃《释论》,其辞曰:‘衮龙缊褐,卿相匹夫,故有朝贱夕贵,先卷舒。斯,岂计门资高卑,论势位轻重乎!今则不……百辟君子,奕世相生,公门有公,卿门有卿。指秃腐骨,不简蚩伫。士丰贵族,爵命不闺庭。四门穆穆,绮襦是盈,仍叔才,皆才老。贱有常辱,贵有常荣,食继踵华屋,疏饭袭迹耨耕。’” 了说明问题,再两则相关的史料:

瓘魏立九品,是权制,非经通,宜复古乡举选。与太尉亮等疏曰:“魏氏承颠覆运,丧乱,人士流移,考详无,故立九品制,粗且一选本耳。其始造,乡邑清议,不拘爵位,褒贬所加,足劝励,犹有乡论余风。中间渐染,遂计资定品,使观望,唯居位贵。人弃德忽业,争少锥刀末,伤损风俗,其弊不细。

——《晋书·卫瓘传》

今台阁选举,途塞耳目,九品访人,唯问中正。故据品者,非公侯子孙,则途昆弟。二者苟,则荜门蓬户俊,安不有陆沉者哉!

——《晋书·段灼传》

面几则引文让我明白声讨门阀制度,并非左思一人的呼声,是西晋期许寒士的众声怒吼。诚唐长孺所指的那:“西晋期反中正制的是,一方面表示世族业已控制了选举,司马氏的政权既世族中,不废除此制度或阻止一趋势,另一方面说明制度实已门阀所利巩固其既利益,但在理论有获根据。东晋门阀的形式已经形,士庶血缘区别的理论业已建立,反议论就不见了。” 两晋不少寒士门阀制度仍不,渡江无论士庶已视门阀制度理所,东晋人将九品中正制“缙绅清律,人伦明镜” ,“公门有公,卿门有卿”不合理的社现实,不听不诗人的公抗议,恐怕连暗的腹诽有了。

左思退仕途与的社思潮有关,士林玄风正炽,“越名教任”的价值取向,使士人普遍企希隐逸,宅玄远又必导致他的轻官忽禄,至少在价值判断,退隐优仕,超世高世。石崇人“卑佞”贪婪,生活常“奢靡相尚” ,连他人在《思归引序》中说:“困人间烦黩,常思归咏叹”,希望一“则游目弋钓,入则有琴书娱”的闲散生活 。即便史称“轻躁,趋势利”的潘岳,在《闲居赋序》中称“览止足分,庶浮云志,筑室树,逍遥” 。石崇、潘岳同“二十四友”中的骨干,些俗念缠辈尚且向往“逍遥”的人生,见士风超旷俗、栖尘表的崇尚了。

我阐述两晋寒士门阀制度的否定态度,及魏晋士人超世俗的赞推崇,不是矮化左思杰诗人的形象,不是让人他“不此”的印象,是让我加深他人生境遇人生抉择的理解。左思门阀制度的声讨喊了西晋寒士的声,“高步追许由”的人生抉择又是魏晋士风的折。总,左思是代精神的产儿,同又是代精神的代表。

鲍照生活的代,士庶位的沉浮变化诡异矛盾,士庶隔表面似乎越越森严,实际又有“量的寒人挤入仕途,至士庶不分” ;表面世族位越越清显高贵,实军国务又逐渐控制在寒人手中。唐长孺在《南朝寒人的兴》一文中分析一现象说:“士庶区别在晋宋间似乎已不逾越的鸿沟,那是表示士族集团业已感己所受的威胁日益严重,才深沟高垒的办法保护己。”

寒门士人刘裕代晋称帝,透露士庶沉浮的重信息,位“田舍公” 登基,汲取了“晋社庙南迁,禄王室,朝权国命,递归台辅。君虽存,主威已谢”的历史教训 ,便着手打压高门强化皇权。宋武帝死,世族又始兴废立,宋文帝即位初年又重演东晋政治的故伎,“朝权国命”再次“递归台辅”。元嘉三年先诛灭了徐羡、傅亮谢晦等高门或权臣,皇室才重新收回国柄。元嘉年间的政治格局虽仍是“品无寒门,品无势族”,但朝政已经始由寒人执掌机。

寒人掌机现象的现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是门阀贵族由腐朽变无,《颜氏训·涉务》称“晋朝南渡,优借士族”,他越越“迂诞浮华,不涉世务,纤微失,又惜行捶楚,所处清高,盖护其短。至台阁令史,主书监帅,诸王签省,并晓习吏,济办须,纵有人态,皆鞭杖肃督,故见委使,盖其长” 。士族衣冠重门资不重才干,“平流进取,坐致公卿”荣,反勤庶务因功晋升耻,庶务由始的“不屑”变了的“不”。南朝各代皇帝倾向“爱人疏士夫” ,与士族清高又缺乏政治才干有关。其次,身寒门的宋皇室害怕权移世族,国政常常委寒素。中书侍郎、中书舍人等职前朝例由士族入选,宋文帝始些官职就寒人担任。宋孝武帝寒门近臣更见信任。《宋书·恩幸传序》分析中原因说:“主威独运,官置百司,权不外假,刑政纠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归近习。赏罚,是谓国权,内王命,由其掌握。” 《南齐书·幸臣传序》说更加明白:“宋文世,秋、周纠并寒门。孝武,士庶杂选,东海鲍照,才知名。” 鲍照在孝武帝朝任的中书舍人职在晋代世族高门,从宋代才始士庶并选。“士庶杂选”寒人放了政治机,并激了他的政治诉求人生望。鲍照不甘“沉不闻”,不愿“与燕雀相随”,宣称宁“轻死邀”,就是在特有的生存境遇中产生的功名富贵。寒门放的政治机毕竟有限,鲍照任中书舍人不两年,在仕途长期沉沦僚,所又难免“才少不势少”的喟叹,难免有“吞声踯躅不敢言”的无奈,更常有“何况我辈孤且直”的愤激。

至鲍照有左思“振衣千仞冈,濯足万流”的气概,果我了解一他的生存境遇及的社思潮,就他有一“理解同情”。元嘉清谈虽仍在延续,但玄已经失了理论活力,在诗歌创中现了“庄老告退山水方滋”的现象。统治者虽兴儒,但儒又有取独尊的位,不士人安身立命的行准则。《代贫贱苦愁行》中“湮虽死悲,贫苦即生剧,长叹至晓,愁苦穷日夕。盛颜少歇,鬓先老白,亲友四面绝,朋知断三益……运圮津途塞,遂转死沟洫,此穷百年,不窀穸”,既有老庄玄所追求的恬静淡泊,又有儒所倡言的君子固穷,就世俗功名,享受人间富贵,在现实生活中闹春风意,就是他孜孜求的人生目标,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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