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诗的现代化”到“现代诗的中国化” 一

五四期是中国诗歌展史的一转捩点,抒情话语由文言变白话,诗歌由古典独霸诗坛变新诗独领风。新文运动的倡导者新诗《尝试集》的者胡适,在《谈新诗》一文中又信声称:“形式的束缚,使精神不由展,使良的内容不充分表现。若有一新内容新精神,不不先打破那些束缚精神的枷锁镣铐。因此,中国近年的新诗运动算是一‘诗体的解放’。因有了一层诗体的解放,所丰富的材料、精密的观察、高深的理、复杂的情感,方才跑诗。五七言八句的律诗决不容丰富的材料,二十八字的绝句决不写精密的观察,长短一定的七言五言决不委婉表达高深的理与复杂的情感。” 隔七八十年许人次“诗体的解放”似乎有胡适先生那乐观。新诗人换了一代又一代,诗歌流派一茬连一茬,新诗集更是一本接一本,是诗歌数量的堆积并不必保证诗歌质量的精,新诗中底有少像古典诗歌那万口相传、百读不厌的杰呢?使有些诗人诗论觉年“诗体解放”许是一轻率的冲动,是一历史的错误,古典诗歌“在凝练、强度层次复杂方面决不最的白话诗” 。

余光中先生显并不。现代诗的整体就不与古典诗相提并论,但唐诗宋词是我国既有的光荣历史,有使诗歌现代化,我才有更加辉煌的未。宋人在诗国与唐人一争高低,就不鹦鹉舌跟着唐人唱“唐音”,必须吟既有别唐人又适应己代的“宋调”,同拿与古典诗歌媲的诗章,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古人外别蹊径。他近乎尖刻的语言挖苦那些抱残守缺的诗坛“孝子”说:“回头一另一群所谓孝子呢,那就更令人气短了。他踏着平平仄仄的步法,手持哭丧棒,身穿黄麻衣,浩浩荡荡排着传统的殡行列,阻止铁路局在他的祖坟铺设轨”,他使诗坛“尽是悬挂(往往是斑驳的)甲骨文招牌的古董店”。 现代汉语已使今的诗人很难像古人那写诗填词了,语词已由单音节量变双音节音节,“计算机”“宇宙飞船”“商务英语”“杜勃罗留波夫”等,词汇怎写五律或七律呢?“踏着”杜甫苏轼“平平仄仄的步法”是难乎其难了。亦步亦趋跟着李白、杜甫转,并不孕育我代己的李白杜甫,现一批批李、杜的“优孟衣冠”,版一本本唐诗宋词的赝品。

首先,一味模仿古典在诗境“往往陷旧诗的滥调” ,余先生在《评戴望舒诗》中不留情面批评戴诗意境的“陈旧”。一首诗歌果是从古典那儿“借”的诗境,不管其诗歌的语言何精致典雅,它仍旧算是赝品劣诗。“中国诗现代化”的关键是创造新的诗境,创造新的诗境,诗人就人生世有全新的感受体验,即马尔库塞所说的造就“新感”。,“中国诗现代化”就逻辑推了“中国诗人现代化”的结论。假一人面山水见的满眼是谢灵运诗中的景象,走向田园感受陶渊明年领略的民俗风情,他笔的诗境怎不“陈旧”呢?撇余先生戴氏的批评是否恰一问题,他提诗境的创新则是“中国诗现代化”的务。

其次,一味模仿古典往往使诗语庸俗陈腐,或“予人脂粉气息感”。 戴望舒在方面是我的前车鉴,他“接受古典的影响,往往消化不良,具形象,未风神。最显著的毛病,在词藻太旧,仗太板,押韵太不”。 我余光中在戴氏诗集中拈的诗节:“我有忘记:是,妻玉,女儿花。”(《旧居》)“贝壳的珠色,潮汐的清音,山风的苍翠,繁花的绣锦。”(《示长女》)“我彳亍在微茫的山径,让梦香吹了征衣,那朝霞,那啼鸟,你不尽的缠绵意。”(《山行》)“妻玉,女儿花”的语言的确谈不清新,难怪余先生说它“词藻太旧”。,“陈旧”的诗境“陈旧”的诗语是互因果的。

有鉴此,在食古不化的“孝子”唯洋是崇的“浪子”间,余光中反更倚重“浪子”。他在《古董店与委托行间》一文中说:“,真抱歉,在孝子浪子中,真肩中国文艺复兴的,仍属者。同一首唐诗,经西洋诗洗礼的眼睛总比仅读唐诗的眼睛些,因前者一观点,有比较的机。我孝子先浪子的理由在此。孝子不识传统真面目,‘缘身在此山中’。走山,接受一西洋的艺术等一山外的立足点,是山始面面观。”他在同一文章中举例说:“中国古典诗几乎有‘煞尾句’(end-stopped line),有‘待续句’(run-on line);一孝子在传统中习艺一辈子,恐怕很难有‘待续句’的。” 实现“中国诗现代化”一目标不跟着杜甫七律,跟着李白七古,视野越越狭窄,手法越越僵硬单调,永远不跳古人的掌。

“西方深刻的了解仍是创造中国现代诗的条件一。” 余光中“中国诗的现代化”视“现代诗的中国化”的逻辑点,有“中国诗的现代化”就谈不“现代诗的中国化”。一步是“创造中国的现代诗”,因此他强调“加强西化,介绍,翻译,最让现代诗人从原文入手吸收”。 他本人就是“从原文吸收”西方诗歌的典范,同又不通西文的读者架沟通中西的桥梁,翻译了许英近现代诗的佳。从《叶慈:老漂亮》《狄瑾荪:闯进永恒的一蜜蜂》《佛洛斯特:隐符咒的圣杯》《康明思:拒绝同化的灵魂》等一系列论文,他英诗歌感受理解的深度。

“中国诗现代化”的捷径一是习西方诗歌的表现手法,许诗人诗论常患“欧化恐惧症”,“似乎一犯欧化,便落了乘”。余光中先生则不同意狭隘的国粹主义论调,他在《徐志摩诗论》中说:“其实五四较有就的新诗人,或或少,莫不受西洋文的影响。问题不在有无欧化,在欧化是否功,是否真丰富中国文的表现手法。欧化生动,控制有方,采彼长,役我,应该视‘欧化’。” 因此,他徐志摩诗的“欧化”辩护,称徐诗的“欧化”丰富了我国现代诗的表现手法。他并且解剖了徐志摩“比较西化”的《偶》一诗的最一节:“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最你忘掉,/在互放的光亮!”余先生说“‘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一句,欧化十分明显,却颇功。不同主词的两动词,合一受词,在中文是罕见的。中国人惯说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简化‘公说公有,婆说婆有,理’。徐志摩此安排,确乎胆。但说简洁悬宕,节奏益增重叠错感。果坚持中国文法,改‘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反噜苏无趣了。”最三句中“记”“忘掉”似乎有宾语,细读才明白“在互放的光亮”同承受双谓语——“记”“忘掉”。三句的意思是说:“你记我的光亮,忘掉了我互放的光亮最。”是表述就变冗长拖沓了。一节诗中了两次欧化句式,余光中认“不但有失误,且颇创新”。 了“中国诗的现代化”,他赞引进欧化的表现手法。

余光中并有将“中国诗的现代化”视一静止的目标,是将其理解一动态的程,倒吻合了刘勰关“设文体有常,变文数无方”的论断。 《新现代诗的点》一文有“新现代诗”“老现代诗”分,“新现代诗”“轻轻松松跳了”“老现代诗”“张力的障碍”,“老现代诗人”“分经营张力,往往牺牲整体全局部,变了所谓‘有句无篇’”,且新现代诗的语调“不像老现代诗中习见的那迫切、紧张”;更重的是新现代诗挑战此前现代诗的所谓“纯经验”“纯感”,不少品富“理趣”,它“始智慧,终喜悦”。 “老现代诗被新现代诗所超越”,“新现代诗”同有变“老”的一,诗人不在“中国诗现代化”的某一点止步不前,不在某一点守株待兔,就是前人所说的“文律运周,日新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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