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郑樵文献学的知识论取向 四、文献学的功能(下):知识的承传

文献的另一功就是知识的承传,所谓“知识的承传”不外乎知识的继承、扬与更新。古代知识的主载体是书籍、金石图谱,因,从文献的角度具体说,“承”是指书籍、金石图谱的搜集、整理与保存;“传”是指书籍、金石图谱的流通与传播。

先阐述郑樵关文献搜集整理方面的卓识。长期“身在草莱”独处僻壤的一介寒士,他不顾己生活中的“厨无烟火”,经济的“穷困至极”,尽己的毕生精力搜残辑佚,他在晚年的《献皇帝书》中述说:“搜尽东南遗书,搜尽古今图谱,又尽代鼎彝,与四海铭碣。遗编缺简,各有彝伦;篆梵书,亦厘正。是提数百卷书,徒步二千趋阙,纤尘补嵩、华,涓流益沧海者。” 郑樵文献强烈的知识论取向,导致他不断扩展知识文献的搜集范围:(一)搜集整理图谱。郑樵深知“图谱”关系“术者” ,图谱与书籍二者“不偏废”,“见书不见图,闻其声不见其形;见图不见书,见其人不闻其语。图至约,书至博,即图求易,即书求难” 。向、歆父子编撰《别录》《七略》,“尽采语言,不存图谱” ,此他厉声谴责说:“歆向罪,通!汉初典籍无纪,刘氏创意,总括群书,分《七略》,收书,不收图,艺文目,递相因习,故禄、兰台,三馆四库,内外藏,但闻有书已。萧何图,此委。” 他撰写《通志》“臆”,特撰《图谱略》,且依据己“编次必记亡书”的主张,将《图谱略》分两部分:“一曰记有,记今所有者,不不聚。二曰记无,记今所无者,不不求。” 在“记无”一部分又将已散佚的图谱分“理”“”“纪运”“百官”“《易》”“《诗》”“礼”“乐”等二十六类。清代的四库馆臣反指责郑樵撰写《校雠》《图谱》《金石》“析别类,不亦冗且碎乎” 。直姚明达才在《中国目录史》中称赞说:“古提倡图画表谱,意识最清,力最,固未有逾郑樵者。” 一评价给予了郑樵迟的公正。

郑樵在文献史“意识最清,力最”的有金石,他金石的术与历史价值有深刻清醒的认识:“方册者,古人言语。款识者,古人面貌。方册所载,经数千万传,款识所勒,犹存其旧。盖金石功,寒暑不变,兹稽古,庶几不失真。今艺文有志金石无纪,臣是采三皇五帝泉币,三王鼎彝,秦人石鼓,汉、魏丰碑,苍颉石室文,逮唐人书,各列其人名其。” 他的《金石略》金石依朝代先分十二类,由历史条件的限制,收罗或许有不少遗漏,鉴别或许偶有疏忽,但不因此否定其义例精。

因长期在搜集文献中积累了量的经验,郑樵论求书法就有很独秘:“求书有八:一曰即类求,二曰旁类求,三曰因求,四曰因求,五曰求公,六曰求,七曰因人求,八曰因代求,不一所求。” 求书八法搜集文献穷极苦,“谓曲尽求书,非沉湎典籍者不知”,胡应麟满口称赞“郑樵论求书,备矣精矣” ,章诚同认“求书,即郑樵所谓其有八,无遗议矣” 。郑氏求亡书有不少精绝的见解:“书有亡者,有虽亡不亡者,有不不求者,有不求者。《文言》略例虽亡,《周易》俱在。汉、魏、吴、晋鼓吹曲虽亡,乐府俱在。《三礼目录》虽亡,取诸三《礼》。《十三代史目录》虽亡,取诸十三代史。” 则议论中有高见有疏漏,章诚在《补郑》中指:“郑樵论书,有名亡实不亡,其见甚卓。亦有言太易者,云:‘郑玄《三礼目录》虽亡,取诸三《礼》。’则今按《三礼正义》,其援引郑氏《目录》,与刘向篇次不同,是日必有说矣,今不见。” 有些已经亡佚的古书,虽从现存的古籍中辑佚一些零缣寸楮,但古人引书或者改动原文,或者曲解原意,或者颠倒次序,或者引的是不同版本,辑佚本与亡佚的原书必入很,有甚至面目全非,所古书是否“名亡实不亡”,根据每本书的具体情况论定。郑氏有《阙书备世论》:“古书籍,有不足前朝,足世者。观《唐志》所旧书,尽梁书卷帙隋。盖梁书至隋所失已,卷帙不全者又。唐人按王俭《七志》、阮孝绪《七录》搜访图书,所卷帙隋,复有梁者。《陶潜集》,梁有五卷,隋有九卷,唐乃有二十卷,诸书此者甚。”郑樵《校雠略》中的些诊断,有清一代的辑佚风。,些议论是精识与纰漏兼有,果世按前人的书目勤加寻访,求前代遗留的残卷,但古书卷帙的分合代有不同,“竟卷帙寡,定古书全缺,则恐不尽信” 。他另有《亡书世论》《亡书民间论》各一篇,议论见人所未见,但他忽视了世因求财伪、民间因求赏伪的问题,很求书切反被伪书所愚。

文献的整理是郑樵文献理论实践中最精彩的部分,主体现在他的“类例”原则。他认识“术苟且由源流不分,书籍散亡由编次无纪” ,编次书籍就确立类例原则。杜定友在《校雠新义》中遗憾指:“古言类例者,未尝离书立类,盖其职司典守,奉命编次,故一代有一代书,一代有一代目。编目既竣,厥职乃尽,未尝编目世守职,未尝类例专门。类例条别,惟既有书依归,未尝世法。” 在郑氏前有文献的实践,却有文献系统的理论反思,是因书立类,未尝立类分书,所典籍的整理分类因代变,因人异。郑樵才一次提立类明书的理论原则:“不专者,书不明。书不明者,类例不分。” 他依据己类例的术旨归分类原则,典籍进行了全新的分类。关他的“类例”理论,将有另文专门讨论,不拟展论述。

关文献的保存与流通,他提了不少精辟的意见。首先,他认册府校书应该由长期从校雠的专担任,《求书遣使校书久任论》说:“求书官不不遣,校书任不不专。……司马迁世史官,刘向父子校雠禄,虞世南、颜师古相继秘书监,令狐德棻三朝修史任,孔颖达一生不离校官。若图书备,文物兴,则校雠官岂不久其任哉!” 首先,由该领域的专任册府校雠官才整理保存文物典籍,使书库的图书充实完备;其次,经由图书分类使“百九流各有条理”,的“专门书”“虽亡不亡” ;最,他强调文献的流通:“三馆无素餐人,四库无蠹鱼简,千章万卷,日见流通。” 从汉代向、歆父子清朝的四库馆臣,从官方校书官人藏书,基本有文献文献的流通与知识的普及。官方册府进行文化垄断,典籍不向平民放,书阁属人秘藏,很少有人藏书提供众阅览。书籍的流通问题极少被人提及,更有被人深入探讨,郑樵是提探讨问题的先导。了让“千章万卷,日见流通”,他做“凡目书明晓”的编目求 。些方表现了郑氏文献思的人处,体现了他文献知识论取向的平民色彩。

尤其让人感惊叹的是,郑樵特别重视知识的接受与传播,他一方面高度肯定华僧译经在传播域外知识的贡献:“七音韵,西域,流入诸夏。梵僧其教传,故此书,虽重百译远,一字不通处,音义传。华僧从定,三十六母,重轻清浊,不失其伦,万物音,备此矣。”另一方面,他又致憾儒思文化不传播更远:“今宣尼书,中国东则朝鲜,西则凉夏,南则阯,北则朔易,皆吾故封,故封外,其书不通。何瞿昙书入诸夏,宣尼书不至跋提河,声音,有障阂耳。此罪。” 涉及世界文化知识的流,难的是郑氏与异域文化知识的流持一平常的态,既有古人常见的那文化的傲,有今人面西方文化的那卑,他是主张各国民族文化知识的广泛传播与平等流,就像他主张书籍应广泛流通一。

三、文献学的功能(上):知识系统的建构目录+书签五、结语:郑樵文献学知识论取向的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