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心”与“公心” 四

优秀的类序须有宏阔的眼界、独的见识渊博的问,更离不公允的态度客观的立场,就是说类序兼具“”与“公”。余嘉锡先生曾比较人著述与目录书的差异:“人著述一言,谨守法,若目录书,则必博采众长,善观其通;犹诗文,不妨摹拟一,操持一选政,贵其兼收并蓄。” 人的术著述有“偏激的深刻”,流露人的偏,阐述一己的新颖见,类序则求尽不偏不倚的公正,求尽量收人的术偏情感恶,所古代类序更近现代的术规范:价值中立态度客观。

《汉书·艺文志》的类序是“公”的楷模,论各各派破除门户见,阐述古今术泯灭畛域,虚其察,平其情,做知其恶,恶知其,每一断语体现是非公。读一读《汉书·艺文志·诸子略》中各序,“汉志”类序的至公就有极强的感受。《汉书·艺文志》“儒”类序一方面说儒在诸子中“最高”,一方面又指“辟儒患”:“惑者既失精微,辟者又随抑扬,违离本,苟哗众取宠。” 《汉书·艺文志》“”类序既指其所长——“知秉执本,清虚守,卑弱持”,指其所短——“绝礼,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治”。 《汉书·艺文志》“阳”类序同论及阳肯定的方面否定的方面:“敬顺昊,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此其所长。及拘者,则牵禁忌,泥数,舍人任鬼神。” 不管议人是论,《汉书·艺文志》类序无偏颇失,更从不逞一己。将《汉书·艺文志》类序与曾巩的叙录做一比,二者的高便一目了。古文曾巩善文,且笔端常带感情,他在校雠的类序中常常摇曳咏叹,不一句“呜呼”,类序中强烈的人感情完全是滥情,不仅不动人反十分烦人。

清代四库馆臣无一不是考据名,在汉宋争中左袒汉,《四库全书总目》的类序中,总一再再三声明术须“兼包汉宋”,态度“务取持平”,《四库全书总目·经部》总序结语说:“其归宿,则不汉、宋两互胜负。夫汉具有根柢,讲者浅陋轻,不足服汉儒;宋具有精微,读书者空疏薄,亦不足服宋儒。消融门户见各取所长,则祛公理,公理经义明矣。盖经者非他,即公理已。今参稽众说,务取持平,各明取故,分十类。” 《四库全书总目》各部书籍的叙录,不流露较强的术倾向情感偏,宋儒有攻击诋毁论,但类序中则表现相客观公允,的确祛“”求“公理”。见类序文体的术品格,与单本书的叙录不相同。再《四库全书总目·诗类》序的结尾部分:

全信全疑,均偏见。今参稽众说,务协其平。苟不至程昌妄改旧文,王柏横删圣籍者。论有采,并录存,消融数百年门户。至鸟兽草木名,训诂声音,皆须考证,非空谈。今所采辑,则尊汉者居焉。

声明《诗类》中采录书籍虽汉著,但并非人的“”,是《诗经》离不“鸟兽草木名,训诂声音”的缘故,就是说,是此类术的特殊需,不是人恶的偏爱。强调态度破除“全信全疑”的“偏见”,保持“务协其平”的公。

经中有汉宋争,有古文今文辩。《四库全书总目》的类序在汉宋争中保持中立,在今古文争中“消融门户”,《四库全书总目·孝经类》序说:“中间孔、郑两本,互相胜负,始元《御注》今文,遵制者从郑;朱子《刊误》古文,讲者又转从孔。其文句异,义理不殊,黄震言定论。故今所录,惟取其词达理明,有裨,不复今文、古文区分门户,徒酿水火争。盖注经者明,非分朋角胜。” 尽管乾嘉者在今古文争中有较强的倾向,但篇类序写理、平实又公允,像平正通达言公。

《汉书·艺文志》《四库全书总目》的类序,充分体现了公的双重品格,既是古人公认的术典范,今的术树立了标杆。

原刊武汉《图书情报知识》2016年2期

目录+书签附录一 求学的津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