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答曰:那里!那里!

旅居澳洲的柳存仁教授读《英华沉浮录》,信提《那那》一文说:“李善注《文选·扬雄〈长杨赋〉》有‘英华沉浮,洋溢八区’说”,那是扬雄那篇赋的句子,不是李善注文中的话。我记“英华沉浮,洋溢八区。普所覆,莫不沾濡”;花木、帝王德云云,其实才是李善《文选注》的解释。柳先生是我业余读书的老师,平日不懂的文字、查不的资料,向他求教;他的问渊博惊人,治细惊人。我读书文草率,柳先生常常旁敲侧击,鞭策我一字一句有根有据。他年年底写《王湘绮〈红楼梦〉》,谈湘绮老人的《湘绮楼记》一文,说是湘绮二字典谢灵运的“高文亦何绮!儒安足?”柳先生说,老人弄错了,句诗是江淹的句子,不是谢灵运,几十年有人现。

写文章实在是难,粗不。项纯文校点的《夜雨秋灯录》附录,引鲁迅《中国说史略》评此书的话:“其笔致又纯《聊斋》者流,一传布颇广远,所记载则已狐鬼渐稀,烟花粉黛盛矣”。项纯文加按语说,鲁迅所谓“烟花粉黛盛矣”云云,与此书实际内容不甚相符,盖全书三百三十篇品中,纯粹写烟花粉黛者仅佔十六篇;此书版坊间仿刻甚,杂凑浅率,已非原,鲁迅所见属类版本,乃有此不确论。我很喜欢《中国说史略》,但更喜欢《夜雨秋灯录》,读冒牌的烟花粉黛版本,一定更。

说粉黛,柳先生信回忆已故居浩先生他讲的一桩趣:年台湾有女参加伦敦选,英国了飞机,新闻记者拥拍照,讚漂亮,女答曰:“那!那!”译英文了“Where? where?”谑者则指其三围云:“Here, here”或“There, there”!“话亦隔数十年,资沉浮谈助”,柳先生说。拙文中提的周弃子先生,柳公是周策纵教授,因周教授有笔名叫弃子,爱写打油诗。其实不是。周弃子先生是台湾的诗文,一生悲观,前几年谢世了。年是徐訏先生介绍我认识周先生,周先生给我写了一张条幅,诗字。文星版他的《未埋庵短书》,我在台南念书的候已经熟读,他的笔调强说愁,现在重,是倾倒。

第四页有三十七个错字目录+书签小红被门槛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