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鱼害死旧版《辞海》

(一)

北京文化深厚,人才荟萃,胜迹处处,十足繁华故。听说,年艺文界高手名有口皆碑,有燕京三绝指唱不余叔岩,画不张千,吃不白永祥;白永祥是一名厨。老北京艺坛有三绝:评书艺人双厚坪,京剧演员谭鑫培,京韵鼓刘宝泉。古玩胜琉璃厂雕刻标三绝:刻铜的张寿丞,刻瓷的朱友麟,刻竹的张志鱼。张寿丞的铜墨盒我见一次,雕梅花,画字刻精,惜有台湾商人先一步订了,与我无缘。朱友麟刻瓷迄未寓目,必高明。我手头藏一清代陈国治款的《云林景》雕瓷笔筒,白瓷胎细刀浮雕,俨一幅宋代院画。《饮流斋说瓷》说陈国治是乾隆人,雕瓷精细中饶有画意,仿木、仿竹、仿象牙制,尤极神似。《景德镇陶瓷史稿》《中国陶瓷史》中则说他是光、咸丰年间景德镇雕瓷名工,所雕图画深入显,於精细中见画意。《中国术人名辞典》并录二说备考,虽代不同,恐系一人。刻竹的张志鱼名气实在,一八九一年生,约卒於一九六三年,号玄通、瘦梅,室名寄斯庵,北京人,擅刻扇骨,授徒甚。我几年前在伦敦买他刻的竹臂搁,刻溥畲五言绝句书法:“悬岩横鸟,乔木人;黄叶无行迹,空山煮苦茶”。溥畲是甲子一九二四年写的,从竹色泛红的程度,张志鱼是在二十年代刻的。他的刻工允称乘,溥儒书法的神韵表露无遗。《中国竹刻艺术》册页四六十至四六一收录此件,说是无名氏藏,相信正是伦敦那古玩铺借刊登的。

(二)

王世襄先生是研究我国竹刻艺术的代专,他写一篇《论竹刻的分派》,说一九四七年行的《辞海》中的“竹刻”条错误百,所举竹刻与流派完全靠不住。《辞海》条目有所本,“竹刻”一条,几经查找,终於查是摘录张志鱼所撰《历代刻竹人传》并略加损益。我很少王先生动那的火,说张志鱼“其人品技,有公论,兹不复赘”;说他编写《传》所持态度显极不严肃,“有关竹刻历史,浅陋无知,亦於此暴露无遗”。

王先生篇文章附录了张志鱼那篇《传》,一头就说他二十年前《竹人录》一册,不知何人执,现在追忆录,“挂一漏万,不免耳”。《竹人录》《竹人续录》并不难找,一九八三年杭州一古书版社重印了线装本。张志鱼写《传》懒查书,难怪王先生说:“撰述缺少重参考书,应搁笔,凭记忆随手写,治者决不肯此草率,其结果必是错误百。”王先生说张志鱼“更不足取的是强不知知,不据史实,妄言分派,是了炫博不惜欺骗读者的一做法”。王先生认更该骂的是《辞海》未察觉谬误无稽处量摘录,甚至掇抬三、五人名进一步行编造。听说,一九七三年台湾版的《中文辞典》一字不漏照搬《辞海》的“竹刻”条。其他几关於竹刻的专着误信《辞海》加引。中国陆四九年的《辞海》,“竹刻”条是新写的,简短很,连竹刻中相重的留青技法不提。《辞源》则有“竹刻”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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