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雪

(一)

台湾五十年代有一部《中文字典》是任显群编的,缘说明字典求的是便於检查,适於实,传统二百一十四部首查阅太难,必须简化调整,所收各字及其解释实主,凡於高僻深奥者,不录。听说全书八六五页,定价新台币六十圆。六十年代我在台湾读书的期字典,始终有留意编者是谁,现在不有有部《中文字典》。任显群是五十年代台湾省财政厅长,“因包庇叛徒”被“拘办”,判刑七年,入狱两年九月获假释。所谓“叛徒”是指任氏远房堂叔任方旭,“於陆陷匪一年余始经港台,由任显群保证入境”,局怀疑他是“匪谍”。

任显群娶了五十年代最负盛名的京剧演员顾正秋妻。《联合文》最近两期刊登了顾正秋的回忆录《休恋逝水》片段,由季季整理撰写。我久有跟季季联络了,久有读的文章,次追着本回忆录的片段,觉写真。照片,顾正秋年风华正茂,高贵极了。有一张照片有徐锺佩,我念书的代啃的名着《少英伦旧》,了写通讯稿的窍门。有《由中国》的雷震,有卜少夫先生。卜老满头黑,年轻很;真希望读卜老写任显群、写顾正秋的文章。

(二)

服刑期间,夫妇俩书信往不断。回忆录说:“我知信件经检查,笔十分谨慎。显群写一手字,书毛笔书写,捧读际,墨香犹存,给我说不的温馨感。”任显群的信中提最的是他编剧本字典的。剧本是《秋墓》,写他认识、恋爱、结合、蒙难的故。字典就是那一部《中文字典》了。顾正秋写信说不喜欢剧本,太悲惨了,太不吉祥了。《中文字典》在他狱就版行,一划拨帐户亲寄书。他狱的头两年,“卖字典是我唯一的收入”。

(三)

传奇剧本有一齣戏叫《一捧雪》,明末清初李玉所,写莫怀古的朋友汤勤是裱画匠,逢迎权贵严世蕃,献计谋夺莫的玉杯“一捧雪”妾雪艳,莫怀古破人亡。莫怀古的仆人莫诚主替死,雪艳佯允诺,婚汤勤刺死,尽。京剧《审头刺汤》、《雪杯圆》等折子戏源於此。任显群系狱期间忧顾正秋的安危,深恐有人居不良,乘人危,信中屡屡告诫顾正秋一碰情况,“务採审头势”。回忆录说:“狱卒先生或情治人员检查信件,必无理解六字的深意吧?”一国文字是一国文化载体;文化碧落黄泉无所不在,难怪任显群编《中文字典》虽说求简便,求实,於高僻深奥者不录,却不不承认“取舍间,颇费斟酌”。像“一捧雪”的典故是应该收进的,否则千言万语何化六字的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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