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果品

我刚昆明的候,满街是宝珠梨。宝珠梨形正圆,“宝珠”概即因此名,皮色深绿,细嫩无渣,味甜汁,是梨中的品。我吃河北的鸭梨、山东的莱阳梨、烟台的茄梨……宝珠梨的味些梨不相似。宝珠梨有宝珠梨的特点,是因在云南,不易远运,外省人知的不,名不甚著。

昆明卖梨的办法颇新鲜,论“十”,不论斤,“几文一十”,一次买就是十,三、五,不卖。据说是因卖梨的不算账,零买,他不知少钱。恐怕不见,是一古朴的习惯已。宝珠梨差不,很“匀溜”,有太很的,论十价,倒公。我那的胃口很惊人,一次吃十梨不算一回。现在“论十”的办法概已经改变了,已经磅秤约斤了。

有一梨叫“火梨”,即北方的红绡梨,所名火,是因皮色黄带红,有的竟是通红的。梨果挂在树,太阳一照,就更像是一一点着了的火了。火梨味远不宝珠梨——酸!但是果走长路,带几在身,中途休憩,嚼两,是很“杀渴”的。

我曾几朋友骑马金殿,马,买了十火梨,赶马的(昆明租马,马的主人随在马奔跑)买了十。我买梨是己吃,赶马的却是给马吃。他梨托在手,马就掀动嘴,梨咬破,咯吱咯吱嚼,它一边吃,一边摇脑袋,似乎觉梨很吃。我从见马吃梨,见马吃梨的人概不,吃梨的马概不。

石榴

河南石榴,名满。“白马甜榴,一实值牛”,北魏,即有口碑。我在北京吃河南石榴,觉盛名,其实难副,粒、色淡、味薄,比昆明的宜良石榴差远了。宜良石榴很,裂,颗粒甚,色红宝石——有一名贵的红宝石即名“石榴米”,味很甜。苏东坡曾谓读贾岛诗食鱼,“所不偿劳”,我吃石榴,觉吃一嘴籽儿,吮不少味,真是“所不偿劳”,在昆明吃宜良石榴却无此感,觉很满足,很值。

昆明有石榴酒,乃石榴米白酒中泡,酒色透明,略带浅红,稍有甜味,仍极香烈。

不知什,昆明人宜良叫米良。

昆明桃别离核“面核”两。桃甚,一即吃饱。我曾在暑假中,在桃子的候,买一很的离核黄桃早点。一掰两半,紫核黄,香甜满口,至今难忘。

杨梅

昆明杨梅名火炭梅,极极甜,颜色黑紫,正炽炭。卖杨梅的苗族女孩常鲜绿的树叶衬着,炎炎熠熠,数十步外,摄人眼目。

木瓜

此所谓木瓜非华南的番木瓜。

《辞海》:“木瓜,植物名……亦称‘榠樝’。蔷薇科。落叶灌木或乔木。树皮常片状剥落,……痕迹鲜明。叶椭圆状卵形,有锐锯齿,嫩叶背面被茸毛。……春末夏初花,花淡红色。果实秋季熟,长椭圆形,长十至十五厘米,淡黄色,味酸涩,有香气……”

木瓜我是很熟悉的,我的乡有。每炎暑才退,菊绽蟹肥际,即有木瓜市。但是在我的乡,木瓜是闻香的,或放在瓷盘,书斋清供;或取其体形正者手中玩,有吃的。且不论其味酸涩,就是那皮是硬咬不动的。至木瓜入药,那我是知的。

我昆明,才一次知木瓜吃。昆明人木瓜切薄片,浸泡在水(水不知加了什东西),一桶形的玻璃罐子装着,水果店的柜台卖。我吃,微酸,不涩,香脆爽口,别有风味。

中国古代概是吃木瓜的。唐前我不知,宋代人肯定是吃的。《东京梦华录·是(六)月巷陌杂实》有“药木瓜、水木瓜”。《梦粱录·果品》:“木瓜,青色,土人翦片爆熟,入香药货;或糖煎,名爊木瓜。”《武林旧·果子》有“爊木瓜”,《凉水》有“木瓜汁”。昆明市所卖的木瓜是“水木瓜”。浸泡木瓜的水即是“木瓜汁”。至“爊木瓜”则我昆明尚未见,概是药物炮制,广东的陈皮梅、泉州的霉姜一类的东西,木瓜的本味已经保存不了。

我觉昆明吃木瓜的方法在全国推广。吃木瓜,从某意义,说是我国的一项文化遗产。

瓜

瓜不是水果,但吃不水果的穷生说,它就算是水果了。

瓜,湖南、四川叫凉薯或良薯。它的处是不刀削皮,手指即沿藤皮撕净,露雪白的薯。甜,水,解渴,充饥。东西有一股土腥气,但是果有点土腥气,瓜就不其瓜了,它就是另外一什东西了。正是点土腥气让我瓜,昆明,我那一段穷日子,非常快乐的穷日子。

胡萝卜

联的女同吃胡萝卜风。是因女同穷,且馋。昆明的胡萝卜很吃。昆明的胡萝卜是浅黄色的,长至一尺,脆嫩汁有甜味,胡萝卜味儿不是很重,胡萝卜有胡萝卜素,含维生素C,身体有益,是知的。不知是谁提,胡萝卜含有微量的砒,吃了驻颜。一,女同吃胡萝卜的就更了,常常一一买吃,一有十根。一边谈着克列斯丁娜·罗赛蒂 的诗、布朗底 的说,一边咯吱咯吱咬胡萝卜。

核桃糖

昆明的核桃糖是软的,不像稻香村卖的核桃粘或椒盐核桃。蔗糖熬化,倾在瓷盆,核桃搅匀,反扣在木板,就了。卖的候刀沿边切块卖,就跟北京卖切糕似的。昆明核桃糖极便宜,便宜令人不敢相信。华山南路口,青莲街拐角,直逼死坡,有一高台阶门脸,卖核桃糖。我常常从市回联,路一,花极少的钱买一块,边吃边走,一直走进翠湖,才吃完。在湖水洗洗手,茶馆喝茶。核桃在有些方是贵重的山果,在昆明不算什。

糖炒栗子

昆明的糖炒栗子,一。一,栗子很;二,炒很透,颗颗裂,轻轻一捏,外壳即破,栗迸,无一颗“护皮”;三,真是“糖炒栗子”,一边炒,一边往锅倒糖水,甜味透。在昆明吃炒栗子,吃完了非洗手不——指头粘是糖。

呈贡火车站附近,有一片栗树林,方圆数,树皆合抱,枝叶浓密,树无虫蚁,树无杂草,干净极,我曾几次骑马栗树林,入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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