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思园戏楼中，戏班子正在给唱戏的徐阁老伴奏。
将养数月，老徐阶觉身子骨，便又犯了戏瘾。
今日演的是梁伯龙的《浣纱记》，他扮西施。
‘祝英台慢’的曲牌声中，涂脂抹粉、描眉打鬓的‘铜须花旦’徐阁老，穿一身农女的戏服捧。
听‘’尖着嗓子，扭捏唱：“脸欺桃，腰怯柳，愁病两眉锁。不是伤春，因甚闭门卧？怕窗外游蜂。檐前飞絮。候清明初……”
徐璠在戏班子，他呜呜咽咽吹着箫管，水平着实不低。
除了箫吹的，徐璠唢呐、二胡玩转。
怎说，他是乐卿的人嘛，不两门乐器哪说的？
父子俩正乐在其中，吹箫的儿子余光瞥见徐瑛站在远处，使劲朝他招手。
徐璠先安吹完一节，待老父念白，他便将箫管递给一旁的乐手继续吹。
己则悄悄了戏台，走远处假山，问面色青的三弟：
“什？”
“林润回了。郑元韶衷贞吉已经在码头接他，回巡抚行辕了。”
“什？”徐璠面色一变，难掩震惊。
“连带，才六啊！抛回路四，他在苏州满打满算呆了两。两间就问题解决了，他有神仙帮忙不？”
“是啊，真邪门。”徐瑛更是一脸见鬼：“他不是不管苏州了吧？回跟我拼命吧？！”
他就是被一猜测吓掉了魂儿。
“不。”徐璠却断摇头：“他承担不苏州沦陷的果，肯定已经解决了问题，才杀的回马枪。”
“徐煦那帮伙干什吃的？怎不递信儿？”徐瑛急了热锅的蚂蚁。
“是封城了，你不乱阵脚。”徐璠瞥一眼弟弟：“不管怎，苏州的情牵扯不我。”
“是林润拿儿做文章，怎办？”
“那就最不了。”徐璠比划了爆炸的手势：“完蛋的一定是他。”
说完，他转身：“别瞎猜了，等郑观察的信儿吧。”
“哎，吧。”徐瑛擦擦汗，定神。
……
那厢间，林润回行辕。
长随打水侍奉中丞人洗尘。
郑元韶亲奉洁白的松江棉巾。
林润接棉巾，在铜盆中浸湿敷在脸，顿觉一路的烦躁消不少。
待神清气爽，他请郑元韶几旁吃茶。
“中丞快回，必苏州的情很顺遂吧。”郑元韶搁半边屁股在官帽椅，侧身望着峰。
“说。”林润点点头，轻吁口气：“算蔡知府处置，加有江南公司倾力相助，总算什乱子。”
说着他嘲的一笑：“但了尽快平乱，法不责众，些恶棍逍遥法外，仅抓了带头烧府衙的一伙暴徒。”
“是办法的。”郑元韶忙安慰：“人本恶，是在数候被压抑住已。一旦生乱，很人趁机释放中的恶。更的是一从众思在怪，些人抓是抓不完的，是应该杀鸡儆猴，训诫主。”
“咦，你是‘荀派’的。”林润郑元韶。
“孟子的说，太一厢情愿了。”郑元韶叹口气：“调门越高，与实际的距离就越远。”
“些话，咱关门说说罢了，别传。”林润笑着提醒他一句。
“是，官慎言。”郑元韶神情一黯。
其实林润怎说儿，但郑元韶不行。因他是举人身，在官场那就是业不精。
业不精敢放厥词，肯定被殴满头包的。
“了，你知是什人在挑头闹儿？”林润点即止，又将话题拉回。
“什人？”郑元韶关切问。苏松兵备虽武备主，但有监督苏州松江两府行政责。
“一叫徐煦的，是徐在苏州的总管。”林润呷一口茶水：“他先一口咬定，是因跟蔡知府的人恩怨，才带人火烧了府衙。三木，才又改口说，是徐爷指使的，目的是了调虎离山。”
说着他哂笑：“本院像老虎吗？”
“哪有哪有……”郑元韶干笑两声，其实林中丞有外号叫‘玉面虎’。
“那敢问中丞，是否徐采取行动？”
“唉，本院很做，我不。”林润郁郁摇头，低声：“徐璠是保留冠带、回乡闲住的三品官员，本院既不抓他、不审他，将案情奏。那就不是我左右的了。”
“朝廷，总是讲法度的吧？”郑元韶面皮不经意的抽动了几，嘴愤慨：
“火烧知府衙门，煽动市民暴乱，是重罪啊！”
“是，但有口供是远远不够的。”林润缓缓揉着额头：“朝廷查办，那徐煦肯定翻供说是屈打招。候，我很被动吧。”
说着他又叹口气，目光凝重：“甚至影响清丈田亩。”
郑元韶频频点头的附：“是，一旦朝廷查无实据，便认定我在捏造实、抹黑徐。那清丈田亩就了有意针徐、戕害国老了。”
“是啊。”林润吐长长一口浊气：
“今在盛传，陛了给高相公挪方，才故意逼走了徐阁老。徐阁老一片同情、怀念声。候朝廷是再针徐阁老，在舆论很被动的，甚至激强烈的反弹。所有山铁证，非但动不徐，反噬己身。”
“中丞问题就是层次高，官苏松一点的方。”郑元韶一副聆听教诲的钦佩模，不由一松：“此确实不轻举妄动啊。”
“不紧，苏州问题快解决，徐的‘调虎离山’计宣告失败。”林润摇摇头，甩掉中的无力感，振奋精神：“我精力放回清丈亩，东边不亮西边亮，一定有惊喜的！”
“是。”郑元韶掏帕子擦擦汗，肝儿颤。该终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