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就是欠他老丹的。年轻候，你爷爷守敦城，人兵一退我一帮媳妇儿就城门口翻死尸，那儿跟着你爷爷他妈，那儿那女人木了，翻一，不是，觉松口气，脸烂了的就翻身，翻身的记号，翻着邻的了，招呼一声接着翻，有就扑哭的，那怎，兵了就跑。
你你爷爷手，像是右边的，有朵梅花吧？那是刻的，儿是老皮了，那儿认。
不就逃牧场了，你爷爷算是投诚的，安排了工，工什呀，一月五十五块八，养着你爸爸他哥儿八。你现在问问初给场子夜打更的刘拉忽，哎呀，人死了有？有有，他现在见了我挑拇哥，老丹嫂那是全场子最干的，我就见老丹的灯十二点前灭。
厚的鞋底子，那不就半夜熬着做吗？靠那五十五块八，倒是怎呢？白就山捡蘑菇，晚就做些活计。不说欠他老丹，那蘑菇了年根子正卖价，你爷爷就让我给他弟弟，就是你二爷爷捎，那我不疼？你爷爷管你那？管你难不难？有他丹老四，你叫爷爷，现在了，那儿内蒙古做买卖住咱，他几伙子睡炕我就睡灶台，那怀着你爸爸呢，我说什了。
你爷爷什候是，他老丹的人比谁金贵，你你爸爸今不是？
不倒是，你二爷爷行，“文革”一，你爷爷灵啊，根本掺，直接就跑你二爷爷那儿了，那他是在场，就些嘴他说清吗？
你二爷爷不像你爷爷，人倒是人，厚、气，概是笑呵呵的，就是你原那二奶奶死了再娶的他害了。你现在二奶奶是回民，你知吧？是，你太奶奶死的候你他住呢。那你太奶奶死，你爷爷长子怎不？不是“文革”躲难那几年在他受了气，你爷爷是受气的人吗？一辈子再登他的门，是那些年蘑菇是照捎，少给。你爷爷人，一码说一码，气儿高、软，他他弟弟呢，两年你二爷爷不老儿走动吗？哪儿那气啊！
你爷爷现在耳朵听不见了，不说话，着倒是老了，我知，他转了？你两麻将打的，就是年轻候那赌劲儿啊。不是几年了，爱怎玩儿怎玩儿吧，你爷爷就是比奶奶，你你爸住院了，他就问两声，奶奶跟着抹眼泪。说你爸爸他拉扯了，我不欠他老丹了，我就是操的命。
你奶奶脏病，你姑说了，脏病不就是病？不医我知。我伺候老丹一辈子做病，你你爷爷、你爸爸，你说他思索什呢？怎就气那？
我说，就是随了，你爸爸就是随了你爷爷，你别再随了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