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序

志怪说在中国蔚观,查《中国神怪说通史》《古代志怪说鉴赏辞典》《历代志怪观》等相关著,并稽阅历代志怪传奇叙录与通论,归纳,洋洋洒洒近千部;从两汉至清代,脉络清晰、源流分明,资料齐全观,已形了完整系统的中国志怪说。此宏富潮的著述,深刻影响了明治维新前处处效仿、习朝的日本。故此,日本亦有数不少的志怪品,读本说、笔记、舞台剧等形式问世。其中有一部分纯汉语文言文形式编著的说,因其建构独特、寄寓清奇,颇风行一,惹人注目。受中国悠久宏渊的文化影响,朝鲜半岛、琉球、越南曾现此类汉文说。汉字文化圈与儒文化圈的双重身份,令些品无论在文体模式、人物塑造是思意蕴,既有的中国说做范本,并竭力向靠拢。因此,它不仅在比较文范畴中,更在古典说的广义范畴内具有宝贵的价值与非凡的意义。集抒情述志、称鬼神一身的汉文志怪说集《夜窗鬼谈》与《东齐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夜窗鬼谈》与《东齐谐》其实是同一部书的册,其者是日本明治期著名汉、诗人、画石川鸿斋。石川鸿斋本名英,字君华,号鸿斋,通称英助,别称雪泥居士,1833年生三河国豊桥一商人庭。其少年师著名儒者田晴轩、西冈翠园,十八岁离乡游,遍历日本各;1858年返乡办塾,讲经述史。此移居横滨,潜著书立言,并一度在增寺佛校任汉文教师,又至中国考察拜师,与清朝公使人员诗咏唱,往密切。一点从《东齐谐·比翼冢》一篇中,石川述陪同清国使游览饮宴等即管窥其豹。

石川鸿斋实乃广闻博识、通才艺的饱士,汉修养与诗歌、绘画造诣极高。他一生著述等身,品涵盖面颇广。1918年,他八十五岁高龄世,身留诸皇皇巨著,主有《日本外史纂论》十二卷、《文法详解》一册、《新撰日本字典》二册、《画法详论》三册、《诗法详论》二册、《书法详论》二册、《精注唐宋八文读本》十六册、《三体诗讲义》三卷、《日本八文读本》八卷、《点注五代史》八册、《点注十八史略》七册、《史记评林辑补》二十五册、《夜窗鬼谈》二卷、《花神谭》一册、《芝山一笑》一册、《鸿斋文钞》三册等等,共计五十余,其中《夜窗鬼谈》与《花神谭》是他仿效中国志怪说(特别是《聊斋志异》)所创的带有浓郁日本本土“风味”的志怪品。书风行一,次加印。

《夜窗鬼谈》由篇目的写间有所间隔,册行五年,册才写毕印行,故册改称《东齐谐》,取袁枚《新齐谐》(即《子不语》)气象,但在首页首行题写“东齐谐,一名夜窗鬼谈”字。两部书分别刊印明治22年(1889)9月、明治27年(1894)7月,皆由东阳堂印刷行,配幅精石印插图。

因刻意效仿、借鉴《聊斋志异》与《新齐谐》,且文笔、内涵确确实实颇两部名著的神韵,所《夜窗鬼谈》与《东齐谐》被誉日本的《聊斋志异》与《子不语》,行其的怪谈品的重取材母源。譬泉八云、柳田国男、田中贡太郎等人,或或少从中汲取养分,并间接扩了《夜窗鬼谈》的文影响力。

尽管两书互姊妹篇,但从“戏编”“戏著”的署名方式,两者是存在不少差别的。戏编的《夜窗鬼谈》石川收集的前人著民间掌故坯胎,剪裁、润色、编改、加工,二次挥。戏著的《东齐谐》则系石川原创的神鬼故,有些是利既的传统怪谈改编诙谑笑话,博人一笑。中日两国的者,皆有著书立说余,将一部分精力游戏笔墨的传统,石川亦。《夜窗鬼谈》既是他调整情、娱乐耳目的练笔结果,又是他“童蒙缀字一助”,汉文习者提供教材的实范本。所编著说虽属“”,但他在此头倾注了量血。

从石川鸿斋整体著所涉及的范畴,我,其治与写背景明显受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尽管儒的身份纵谈玄幻,书写基调不完全离儒裨益世风的求,但他强调鬼神理非世人知,采取存不究的态度,既不肯定,亦不否定,在此框架行怀抱,熔炼阐释,闯了一条别具一格的文路。编撰《夜窗鬼谈》,他已年半百,非中国志怪传统有着浓厚兴趣深刻研究,绝难白苍颜龄致力“怪力乱神”。年游历中国的经历、长期苦读汉文典籍的功,让他拥有了极高的汉素养与汉文写功底,所《夜窗鬼谈》无论写人写景、叙叙情,皆做构思巧妙、造句凝练、笔明雅,同在故情节亦有设空灵、宛转动人长,堪称日本汉文文史思、艺术俱佳的杰。

与《聊斋》相仿,《夜窗鬼谈》的故致分“谈鬼论神”“日本民间传说”“动物幻化精”“冥界仙境象”等类型;因者身处明治维新的变革代,亦有少数篇章直接与西方近代科接,谈论文、质、物理等。些篇章的素材源,既有友人转述的生活记录、遨游博闻的奇妙轶,又有乡野传说与寺社宗教画故,更有不少取前人书籍的材料,经吸收转化,收己。其“传奇法志怪”“旧套,创新意,弃陈腐,演妙案”,借花妖鬼狐、奇人豪侠审视世态人情,有的歌颂男女间真挚爱情,有的揭露文人风虚妄华不实,有的昭示循环的至理,怪异诡谲、奇趣盎,极富感染力与表现力,在明治代脍炙人口,放异彩。

不因者本身社位较高,所纪晓岚一,缺乏蒲松龄那寄托怀才不遇与“孤愤”情绪的积极抨击精神,谈虚无胜言,品讽刺淡化。石川承袭纪晓岚笔记体写精神,一方面“昼长无,追录见闻……拈笔墨,姑消遣岁月”,将我的见闻、识托付书中;另一方面又“旨期不乖风教”,儒思文底色,强调德行修养、因果报应,旨在教育感化、警示世人,将身的德情操、创旨归赋予斯,“街谈巷议,或有益劝惩”,最终因势利导、挽救世人的。

需提及的是,两书中部分篇目的末尾皆有者案语,或有题“宠仙子曰”的评语,见解新鲜独特,了较的弥补原文、旁证详考的。但“宠仙子”底是谁,目前由中日两国资料匮乏,已无从确认。有者推测“宠仙子”即石川鸿斋本人,但观其评述口吻,往往石川持批判态度,有甚至篇中主旨加否定、神鬼说讽刺质疑,相悖处恐难言系石川谴。是“宠仙子”的真实身份,有相概率应非者本人。

一部颇“追踪晋宋,不在唐人乘”的经典志怪说,《夜窗鬼谈》却从未在中国陆区印行,殊遗憾。因此编者本着“拂明珠尘,生宝玉光”的信念,决意将钩沉抉隐,飨识者。此次校订版,编者选择日本国立国图书馆所藏《夜窗鬼谈》与《东齐谐》底本,逐字逐句认真核校。该馆本刻版清晰、句读明确,且无他本漏字、错字谬,是经综合比较考量的最佳底本。鉴品系文言文撰写,同引征博杂,代读者理解较不易,故较古奥词语及各类典故予必注释。凡异体字、错刻字、讹字等,一律径改正文中,不再另校记。不谬误处,敬请诸位方不吝指正。

王新禧

2017年12月序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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