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层 第十层 《红楼》索隐(5)

《红楼梦》中有根源

——潢海铁网山樯木考

十三回秦卿丧,贾珍寻等棺木,薛蟠荐,他木店存有“老千岁”的“樯木”板,潢海铁网山,“先父带的”。铁网山一名,再见二十六回,冯紫英口中。

今考潢海,即“辽海”的变词。古潢海,即辽河。辽河西源古北口外五百余,一直东流,沿途受北、南三条河水,至原西北,克尔素河入边,是辽河。潢水蒙古语称喇穆楞①。复考康熙二十一年,原至铁岭途中行围,其名“三塔堡”(今名“山头堡”),在铁岭城北。此一带即明朝的辽海卫(在昌图),正属“潢海”。

冯紫英随父至铁网山打围,“三月二十八的,前儿(四月二十四)就回了”。是京师至辽东二十的旅程往返,正合铁岭方位。

从薛蟠语气知,他是辽北人——许即是铁岭人。

“铁网山”,铁岭化名,已论定。

附:

“樯木”考

雪芹在书中特笔点“潢海铁网山”,又复写明:此山“樯木”,又是清府“打围”的方。

据此,已考明:潢海即辽海,因辽河游西辽河本名潢水,“辽海”是明代辽北的名称,在今昌图县(铁岭带),此辽河常常常泛滥,附近形汪洋“泽国”,故土人呼“辽海”,并有“辽海屯”名(参《沈故》《清史稿·理志》等书)。潢水,蒙古语谓“锡喇穆伦(或记音楞)河”,长千余。

铁岭北有“三塔堡”(今“三头堡”)是打猎的围场;有其他围场——故书中特写冯紫英此打围,往返近一月期程(铁岭距京师约1500)。

是故“潢海铁网山”者,实即“辽海铁岭”变词隐语——“铁山”即“铁岭”不言喻。“网”字楔入寓“罗网”围猎义,又借佛经“铁围山”一词互照映文字妙法。

再:薛蟠贾珍讲的一席重语言:

一、“樯木”(棺木料)产潢海铁网山;

二、其父带(义忠亲王所留);

三、帮底厚八寸;

四、纹若槟榔,味若云檀麝,扣叮金玉;

五、了棺材,万年不坏。

此特点,表明所谓“樯木”者,又实即铁岭所产巨楸木是。论证理由:

一,据康熙十年、民国四年《铁岭县志》,物产所列木类皆有楸木。民国十六年县志又云:“结实者曰果松,无子者曰杉松,脂者曰油松。……楸木,枪杆、船桨;质坚韧。”

二,《中华字典》引《说文》楸字,王注谓始见《左》襄八年传,字“萩”,《山海经》“木肃”,故知“楸”字始周、秦间。又引《本草纲目》:“楸有行列,干直耸爱。”

三,楸,即梓赤者,亦见引字书所列。

四,梓,古棺木良材,始见《汉书·明帝纪》“梓宫”注,谓“梓木棺”是。

五,据铁岭者李奉佐函告:果松俗呼红松;楸木俗呼野核桃树。皆宜做栋梁、棺材、具。者径二三尺,今已罕见。

六,据《本草纲目》(释名)《集解》,论析至详悉,今不繁引。李珍师结论云:“梓树,处处有,有三:木理白者梓,赤者楸。梓文者椅。楸者槨V罴沂枳ⅲ獯畏置鳌?

综知:《红楼梦》中所写“樯木”,实即梓楸一特佳者,“纹若槟榔”,是“椅”“文”特征。“干直耸爱”,正是桅樯势。“枪杆”,是其细者;“船桨”,见与船有关;棺木,又正是《红楼》此一情节主题——谓无一不合,丝丝入扣。

按《字典》引陆玑诗疏,楸疏理白色生子者梓。《埤雅》云:“梓百木长。”故呼梓木王。罗愿云:屋室有此木,则余木皆不震。李珍亦云:木莫良梓。见楸梓在众木中其位尊其质良。楸坚韧,干直耸,细者做枪杆,则粗者正做桅杆,故雪芹变其名曰“樯木”。纹若槟榔,指色赤有纹理,是楸非梓证。至李珍谓梓“处处有”,盖指一般较者,字书引“藏器”云“生山谷间”,是则山所生,又正合“铁网山”所产叙义。

雪芹笔的樯木,三四百年前的一特佳的树,故罕品。书中薛蟠追忆,此“梓宫”良材是他“父”从潢海铁网山带,又知其乡邑必距此“海”此“山”甚近,或即其原籍。

一切,在“说”中有意变词寄意,不直言;在考索所隐真者视,恰恰是极重的真实线索——亦即所寓史迹的“窗口”“阶梯”。

综所述,雪芹笔写及铁岭历历分明,供研考祖籍一项不忽视的文献资料。

①潢水名(清一统志)辽河。其西一源,即锡喇穆楞河。源古北口五百余克什胜界内伯尔克尔果。东流经口外诸蒙古驻牧。北受哈喇穆楞河。南合罗哈河。又东南至原西北边外。克尔素河。入边辽河。锡喇穆楞,即古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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