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事完了的话

本书原拟题名《红楼寻梦》或《红楼真梦》,因简净利落,合乎中华语文的独具的风格韵律。但又民国间郭则澐一剧本(古元明曲剧体),就叫《红楼真梦》,恐犯复致混,就了现在的罗嗦的书名字。我并不喜欢它,又有另佳名的才气,就称呼了。

书名虽不惬怀,有一点取处,就是凸了一“真”字。姑且叫它“差强人意”吧。

“真”是凸了,却又序中所说的,怎证明它的“真”?你真的依据是什?

读者完了本书,有问题。我“真”岂敢夸信,哪儿是有不同意见的;但我又有一点保证:不管我“真度”低,打问号,总比程、高的伪续真。所“真”是相言的语,并不敢冒充就是雪芹原的那嫡真的原面。

若问依据,其实很简单:些轮廓关目,雪芹早已在前八十回书文中“告诉”了我,不粗读的人不领悟罢了。必须提脂砚的批语,启迪了我,真像给我提高了才灵智一般。

不无论何,若在“依据”“启迪”的基础贯联讲读的“故”,那就另加经营缔造功了。我头,定的“原则”是:严限讲述不阑入“仿”“续书”的质。我是遵守了的。但是现,有些“情节”讲述方式倒是足够的了,另有的不少内容单讲述法却全不篇——即无法表达,无法阅读接受。是无奈,又在原定准则斟酌参了一些“文手法”,便文适目。确实是一权变方,其实并未违反既定的原则精神。

我写故,分了十部分,共六十二节;除杂纷纭,核实共了五十间。写十分顺手,一点儿有什苦思冥索的“窘态”。有人奖饰说是“文宿构”,“行云流水”。我哪敢承,我是绝不矜持造已。

再有一点,即我绝不今日流行的词语模式夹杂面,因儿应分一“历史代感”,今人说的写的许话,是不在“《红楼梦》代”现的。

年,很有几位友人促我试验,六十年代版社老同仁刘敏,是一位,他劝我“另续”,我逊谢说,我何有才?万不敢萌此妄念。他坚持说:“我你行!——别人未必拿。”1987年夏,初与普林斯顿高友工教授晤,他我“先关键的几回补!”我迟迟不敢着手。冬,被邀中国政法讲《红楼》,不免涉及了高续假红楼的问题,同听众原著真红楼表现强烈的兴趣与关注。回,我的女儿又我说:何不您认的真故,通俗的讲述法介绍给读者?我听了,一兴,像说玩笑话一,答云:“,我就试试。”就此两句话,我就“戏剧”始了工。

现在粗粗结笔。有些故贾兰、贾雨村、孙绍祖,有柳湘莲、薛蟠、赖尚荣等人的,未及略叙概,是因我集中注意的并不在那些“浊物”的身,有一切讲的打算,因此是有选择的重点讲述书。

人说“抛砖引玉”,我抛的不知是什?怕连砖够不。至玉呢,我肯定是不必再待砖,就由我“不够砖”引了,则何其幸。

我在此悼念刘敏同志——他因脏病逝湖北咸宁干校。那日傍晚,我由菜园子劳动回“营”,见一群人搭着一幅白蚊帐似的东西,面似乎卧有一人,我弄不清是怎回。晚饭,我才听人说,敏同志病,死在田——刚才那就是送他“入土安”的!……我万我与他的永别是那情景。今我册奉慰他的英灵,不知尚一笑首肯否?

有我的亡亲亡兄,一并在此献。

周汝昌

乙亥二月初九,惊蛰节。

在京郊“五洲酒店”。

[追记]

考论袭人的结局,见拙著《红楼梦笔法结构新思议》(《文遗产》1995年2期),本书未及收入。

乙亥端午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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