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异本纪闻

不久前,承友人段启明同志提供了一项《石头记》异本的资料,很宝贵,因撰文,备研者参考。

先说一说此的原委。一九五二年春夏间,我由京入蜀,任教华西外文系,安顿在华西坝。一位访的客人是凌新同志,我是南中、燕京的两度同窗,珍珠湾变,友星散,各不相闻者已经十年了,忽在锦城相值,他已早在华任教,真是他乡故知遇,欣喜意外。从此,浣花溪水,少陵草堂,武侯祠庙,薛涛井墓,是我偕游。倡题,曾共同从汉英译著的工,相甚欢。年秋,院校调整,他了重庆北碚西 南师院历史系;我四川外文系,仍在。一九五四年元佳节,新邀我北碚住,并备酒肴,请师院的位关怀红的教授相聚,记其中有吴宓、孙海波、吴则虞诸位先生。蒙他热情相待,并各各谈述了关红的一些轶闻掌故资料线索,算是一盛。

就中,吴则虞先生着重谈了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所记的那异本。他并说,李氏所记的“朱莲坡太史”,犹有人,此本或踪迹。印象很深,一直存在念中。

一九五四年夏初,我回北京。其,吴则虞先生奉调入京,在哲研究所工。约六一、六二年间,我又请吴先生书面我重叙旧谈,留考索 的资料,蒙他写了一封信,详细记述了朱氏人的名、字、历、职业、经历、人的格、风度,的落,异本的向……。封长信,是一项很难的文献史料,惜我因故,很信函资料被弄七零八落,竟无再寻。我记,吴先生所说的位朱氏人,是他的中期的业师,有才,但落拓不羁,不易人所知重,最似流落西南,有在重庆一带,书物似乎落此方。

再,我启明同志认识了,他红有兴趣,说巧,他是西南师院的老师。他每年冬回京省亲,有一次,乘他见访际,就提述的件 ,拜托他在重庆留意探访线索。

情本是很渺茫的,是抱着一万一罢了。不料启明居查了一头绪。

他因重庆,便重庆图书馆调查访问。据馆方的同志说:在重庆《新民晚报》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三版现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秦卿香楼》,署名“朱衣”。全文不长,今迻录:

红楼梦一书,尽人皆知前八十回曹雪芹所;四十回高鹗所;坊间所刊百二十回红楼梦,其前八十回,究竟是否曹雪芹原著,则鲜有知音。余有祖遗八十回抄本红楼梦,其中与现本有未合者,惜此本 抗战初首沦陷,匆忙走,不及携带,寄存友,现已不知归何人,无从追求。惟忆其中与现行本显有不同者,秦卿死,现行本回目“秦卿死封龙禁尉”,抄本回目则“秦卿香楼”,书中意,谓贾珍与秦卿,在香楼幽,嘱一丫头守楼门,若有人至,即声张知,乃丫头竟因磕睡打盹,致尤氏楼撞见,秦卿羞愤缢香楼中,,丫头此由己不忠职所致,遂撞阶死。考现行本,秦氏死,荣府人等闻,皆不胜纳罕叹息,有诧怪怜悯意, 一;吊日,宁府,必设醮香楼者,,二;尤氏称病不,贾蓉嬉笑无,贾珍则哭的泪人一般,并谓“我尽其所有”,各人态度此,知,三;太虚幻境,金陵十二钗画册,有二佳人在一楼中悬梁缢,四;鸳鸯死,见秦二奶奶颈中缠绕白巾,五。凡此,皆系人将曹雪芹原本篡改,又恐失真,故疑笔在各处点醒耳。

据此所叙,一段故情节,向传闻记载所未见提及,情文理,俱甚吻合。守楼门,磕睡误的丫头,即触柱亡的瑞珠。此细节,拟 非臆测捏造所有。若,部八十回抄本,恐怕是“因命芹溪删”前的一很早的本子。

启明同志我认,部抄本,很就是李慈铭所记的那部《石头记》。因:一、撰文者署“朱衣”,象是真姓假名的一笔名别署;二、他说是祖遗的旧藏,并非新获,与朱莲坡早先在京购相合;三、他流寓重庆一带(由报纸刊登此文的,致此推断),与吴则虞先生的说法又正合。由三点判断,说部抄本有相的即是朱莲坡旧藏本,是不算毫无理的。

朱衣在文内所说的首,是指抗战期的南京。果他并未笔端狡狯,真 是遗留寄存南京友人处,则此本西南,仍在“金陵”。那南京一,确实有不止一部与俗本已经现的旧抄本不尽同的宝贵抄本。

“秦卿丧香楼”,回目原见《甲戌本》的朱批,现在悉又有“丧”“”文字异,则不知是确此,抑系朱衣的误记?有了“丧”先入主的字,认“”字是记错写错了;不我倒觉“香楼”颇,不但含蓄,且一“”字,包括了卿何奔赴楼内的程情节,涵概。说误记误写,那《甲戌本》的批者隔年回忆旧稿,何尝有?历史的情常常是比我有些人习的“直线推理逻辑”曲折 复杂了,所不宜武断疑难,并信“必”是。

我记线索,希望热的同志留意,因任何一异本,我存着“万一”,假有所现,研究工实在是极的贡献。

除了感谢启明同志重庆图书馆,本文略述原委的意思,在此纪念已故的凌新同志吴则虞先生。

因谈版本,连类附及,夹叙一段文。

在流行的《红楼梦》本子外,又现了早先的《石头记》的旧抄本,早已不是新鲜了。那些现旧抄本的红先辈,功劳断不;惜的是他工 做不,认识有局限。他属一“版本异闻”者有,较量琐细文字短长者有,一点零星考证者有。我是最佩服鲁迅先生,他《中国说史略》就采了戚本的文字,并曾表示,有正书局印行了部《戚序本》,不知究竟是否即雪芹原本。先生此,不但绝不武断情,且清楚指明:我最应注意的是雪芹的原著。先生次不同的形式提,说最易遭受妄人的胡改乱纂,声唤醒人“斥伪返本”。在,哪有二位此明确主张呢?

在红,版本研究的根本目的,端在审辨诸伪,“扫荡烟埃”(亦鲁迅语),篡乱绝不是“文字”的问题,是偷梁换柱、彻底歪曲雪芹的思内容的问题。取认识,才真正感程高伪本雪芹的歪曲是何等严重,斥伪返本的工是太迫切需了。取认识,却是较晚的。

“争版本”,严真伪,斥篡乱,是我四十年的中工一。此,曾与兄祜昌做了极量的艰苦工;不幸工的果及校辑资料遭破坏。但我并不气馁,仍继续努力。

,红中致力版本研究的,日益了。

有一问题难解,就是《庚辰本》的历底是怎的?

幸,最近四川哲系老师齐儆同志,忽提供了一项难的资料,因 乘此文便,记述,足备红版本史的一段掌故。

蒙齐儆同志的传述,并他介绍,从陈善铭先生获悉了徐氏何《庚辰本》的实。

陈先生(原任中国农业科院植物保护研究所所长)的夫人,名徐传芳,即是徐星曙的女儿,的嫂子又是俞平伯先生的令姊。陈先生从其岳悉的《庚辰本》的由,是十分清楚靠的。

据陈先生惠函见告:徐氏《庚辰本》,在一九三二(或三三年)。收购此书的点是东城隆福寺摊。书价是的银币八元。

值注意的,有两点述。一是买进此书,八册完整,未甚触手,并非 是一部众人传阅已久、弄十分敝旧破烂的情形。二是此书现东庙摊,其历是满洲旗人的东西。

一点判断,是由我再询问陈先生,了解早年东庙书摊的情况,陈先生因见示说:北京庙有三,即南城的土庙,西城的护国寺,东城的隆福寺。土庙的摊子“破烂”主,护国寺的是日品,唯隆福寺较“高级”,较“古玩”类。隆福寺街本书铺很(笔者附注:我本人赶一点“遗意”,那是一条很有风味的“文化街”,远远不是现在的子),庙或有书摊,则在庙门内外一带。《庚辰本》古玩 摊是书摊,已不确言。陈先生认,一般汉人,售藏书,是拿琉璃厂凭物论值,不易落摊,满洲旗人,贫窘不肯公卖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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